第143章 棋如其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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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鐵嘴當然是來插科打諢的。

解九受佛爺之托教明珠審查計算賬簿管理名下財產不假,可他及冠之年就妻妾成群,名聲在外,明珠又已及笄,自己作為九門八爺隔三差五登門探望兩個小輩,也算幫他們避嫌了不是。

純純一番好意。

大夏天日頭毒辣。

從小香堂到張府的路程不遠不近,坐車也熱得滿頭大汗。

齊鐵嘴不苦夏嗎?當然苦,可他的小香堂長於冷巷,根本曬不到什麼太陽。

往年盛夏在後院葡萄架下搬一張藤榻,隻著汗衫躺上頭搖蒲扇,聽蟬鳴吃刮涼粉不知道有多快活,偶爾碰上狗五來串門,倆人切個西瓜能侃一下午。

就是長沙蚊子多,經常聊著聊著就一巴掌呼對方臉上去了,挨打的從屋裡追趕到屋外,氣急敗壞地指著對方鼻子破口大罵,可罵完也不耽誤他們勾肩搭背繼續哥倆好。

出門自然不能衣衫不整。

齊鐵嘴規規矩矩的穿著長衫,張家也有勝過他小院的地方,沒什麼蚊子也聽不到多少蟬鳴鳥叫,加上冬天采了不少冰,宅邸內沁涼如春。

說好不影響人家下棋,他信步行至窗邊眺望遠山,捧珠這個小丫鬟正埋頭苦練書法,有人從身邊路過也目不斜視。

見畫案邊敞著柄扇子,齊鐵嘴不便上手隻好自行觀賞。

瞧了幾眼,覺得這畫未必是出自明珠之手,題詩倒有落款,他一眼掃過就瞧出題詩這人幼時恐怕體弱多病。

曲屬木,有生機盎然之意。

而這個曲字,框內縱與橫筆斷意連,根氣較弱,能長到如今的年歲想必沒少讓家人操心。

曲冰......

“是我同窗好友。”

不知何時,扇子的主人已經坐著輪椅停在他身邊,齊鐵嘴這才知道自己念出了聲,自覺搪突連忙主動退開。

越明珠拿起折扇,扇麵是一幅雲山映日沒什麼不可示人的內容。

她想了想,“我這位好友說自己打小就八病九痛,父母給她起名冰,曲冰曲冰意在去病,齊先生擅占卜問卦,好奇也在所難免。”

隻不過好奇字畫倒沒什麼,齊鐵嘴一介算命先生被動觸發相字技能也不算大錯,隻是曲冰本人不在多少有點冒失。

齊鐵嘴聽出言外之意,見她慢慢合攏扇麵,心知給人算命到底講究你情我願,便不再做聲避免多說多錯。

解九將棋子一顆顆拾回棋奩,聞言歎氣:“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齊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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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就是反麵教材。

他心中腹誹好端端的提什麼父母之愛,也不想想在場有幾人父母尚在,不然人家何苦不遠萬裡來長沙投奔佛爺,換個多愁善感的豈不是往傷口上撒鹽嗎?

他不露聲色地觀察,明珠神色清澄如水,倒也看不出被解九的無心之言勾起愁緒。

大概是先入為主,在他印象當中明珠就沒有不笑的時候,靦腆的笑客氣的笑,不管親疏與否,從未見她掛臉過。

這會兒明明隻安靜坐著,可不知怎的,一見她兩目低垂就莫名覺得像是受了什麼委屈。

默不作聲地注視了一會兒,齊鐵嘴顧不上有炫耀顯擺之嫌,雲淡風輕地說道:“冰字兩點一水,曲屬木,而在命理學中水生木。明珠小姐這位同窗身弱不假,不過有正印相扶,是個有福之人。”

正印也指父母恩澤,這一茬就此揭過他才順勢轉了話題,“說起姓名,我對姓名算命也頗有心得,明珠小姐想聽聽嗎?”

解九習慣性地往深處想,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暫且選擇作壁上觀。

不同於他的謹慎。

自打拿齊家的傳家寶鏡照過沒察覺出什麼異樣後,越明珠就對這一類神神叨叨的東西聽之任之,管它是自然科學還是封建迷信,隻要不威脅到自己,統統隨便。

她點頭:“願聞其詳。”

半晌,“那就以明珠小姐的名字為例。”

“日月為明,既是太陽又是月亮的意思。”

“日中則昃,月盈則食,合而為明,盈而未滿。”

解釋完越明珠的明字,齊鐵嘴稍作停頓,在書房內緩慢踱步,越明珠和解九見他沉吟起來也不打擾。

唯獨捧珠聽得一知半解,大概懂了之所以沒用太陽和月亮起名是因為人生忌滿,過滿則虧?小姐的名字是合日月起了明這個字?

她忍不住小聲問:“那珠呢?”

思緒被打斷,讓人一番敦促齊鐵嘴也不惱,侃侃道來:“古人有雲:石韞玉而山輝,水懷珠而川媚。生女如玉,隻是好玉易碎,故而取珠字,有珠玉生輝的美譽也暗含秀外慧中的期許。”

話音落地,整個房間寂然無聲。

突然,越明珠撲哧一聲笑倒在案上,簡直樂開了花,以前她還曾經小小羨慕過金大腿有張日山吹捧,沒想到這麼快自己身邊就多了一個更會吹的。

怪不得他一個算命先生跟張啟山八竿子打不著邊還成了朋友,保不準是金大腿跟她一樣有喜歡聽人捧哏的特殊癖好。

這麼一想,她更是笑得停不下來隻差捶桌頓足。

在場眾人何曾見過她如此失態,乍看之下竟眼前一亮覺得室內瑩瑩生光,捧珠暗自點頭,覺得八爺那句珠玉生輝一點沒說錯。

解九收回視線,揉了揉眉心將眼底那點無語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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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字說得還挺像模像樣,可後麵這個珠字就不是在算命了,虧他嚴陣以待生怕齊鐵嘴直言不諱勘破什麼辛秘,結果隻是幾句阿諛奉承單純在哄人開心。

不愧是算命的,不要起臉來那水平讓人真是望塵莫及。

兩人一同離開張府。

太陽落山慢,臨近黃昏依舊赤日炎炎,就著一點清風消消暑氣,解九稍抬眼瞼,“月盈則食,八爺難道忘了明珠小姐姓越。”

不姓張,而越與月同音。

齊鐵嘴摘下玳瑁眼鏡擦了擦鏡片,沒了鏡框遮掩,也沒了明珠麵前的言笑晏晏,那張文質彬彬的麵容多了一絲莫測。

他擦拭完鏡片,重新戴上,給了解九一個‘你懂什麼’的眼神,“所以她取字熹微,意在藏鋒。”

兩人就此彆過。

回程路上,解九坐在車內閉目養神。

這段時日他常與明珠小姐切磋棋藝,可下了這許多棋,他卻沒能從中看到一星半點與她相襯的地方。

來張家之前他曾閱覽過有關佛爺掌上明珠的一些資料。

家世好,相貌好。

出身高貴卻平易近人,行事作風頗有俠義之心,是九門之中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率性高潔之人。

在他設想中,這位明珠小姐就算不擅下棋,棋風也不該這般平淡無奇才對。

兩人對弈她輸多贏少,可她贏下的每一局任他怎麼複盤都難以找出堪稱靈光一現的妙手。

都說棋如其人,不研究她的棋怎麼識彆她的底色。

看不懂她的性情習慣,又如何發揮她的優勢讓她在商場中洞悉人心,掌控全局?

解九不禁頭疼起來,

佛爺送了她偌大的家業,光會算賬本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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