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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明珠目送金大腿離開。
如果有人在場,就會發現她眼神微微發直。
沒辦法,她見過張啟山穿西裝也見過他穿長袍馬褂,穿軍裝還是實打實的第一次見到。
偏德式的軍裝搭配軍靴、漆黑的肩帶緊扣束腰的武裝帶,黃埔式大簷帽下,眉峰在光影中若隱若現。本就生得氣度不凡,這身呢絨軍裝襯得他氣宇軒昂,英姿勃發,即便風塵碌碌也實在出挑的過分。
雖然她早有準備,但是乍一看金大腿頭頂青天白日徽章出現在門口,還是忍不住心跳如鼓。
終於送走他了。
越明珠長歎一聲,無力倒在榻上。
彆管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貓。
隻要金大腿殺日本人,彼此立場不同,金大腿也依然是她的好大腿,沒錯,就是這樣。
摸著逐漸平和下來的心口,她目光悲憤卻異常堅定:我不是叛徒,我隻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屋內越明珠這麼安慰著自己,
屋外,張啟山一出了門,候在一側的張小魚及時跟上。
“問出來了嗎?”
“人剛醒,尚在審訊中。”
尚在?
張啟山眼底泛起一絲冷意,腳步沒停。
“陳皮出手太重,下死手我怕他熬不到佛爺回來。”張小魚答。日山那天出手還算及時,傷了腦子還能搶救回來已算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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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小姐墜馬已有四日之久,他們搜查一切蛛絲馬跡。
小姐說事發時曾見過一條黑色的蛇在草叢閃過,他們後來去現場做過確認,馬腿確有被蛇咬過的傷口,是蛇的毒素影響了神經係統,從而使它產生幻覺導致發瘋。
跟著佛爺直至走廊儘頭,眼見兩人就要下樓佛爺也沒表態,張小魚知道是對他們的辦事效率不滿意。
可得不到佛爺指令,他也隻能繼續說道:“那日暗中隨小姐出城的是小樓,事發時他離得遠沒看清,不過陳皮說小姐原本就準本跳馬,是霍家夥計用繩索拴住了馬,才導致小姐跳馬不及時被壓傷。”
至於為什麼霍家夥計會出手,還要從去年說起。
佛爺去軍校前,曾組織九門各當家參加過一次聚會,除了交待九門內部事宜,另一件事是以利益交換讓他們在自己離湘後對小姐加以關照。
大家知道他為何會有此一提,霍解兩家當初為了這事幾次三番上門斡旋,所以對茶樓一事的內情知之甚詳。
為了避免類似去年張啟山清掃整個長沙土夫子勢力的慘案再次發生,霍家和解家決定她一旦出城踏入兩家勢力範圍,作為地頭蛇他們會負責暗中派人保護。
這次小姐踏青跑馬的地點正好是霍家領地。
張啟山表情沒有半點溫度,“明珠房間有香水味。”
開始還不太明顯,後來醫生走動帶過氣流,讓清淡的香味飄了過來。他知道明珠身上一向有衣裳熏香,也有鮮花氤氳的留香,今天的味道很陌生。
“是小姐同窗偵察處宋處長的千金送給小姐的生辰禮物,送來那日已經檢查過,並不會誘發野生動物的攻擊性。”雖然每年天氣回暖都會有蛇出來覓食被人撞見,也不是沒人被咬過,但張家不相信巧合,他確認過:“小姐那天穿過的衣服全部檢查過,馬鞭、馬鞍都沒發現問題。”
小姐出事的第一時間張家就控製住了包括馬夫、獸醫在內所有近期接觸過紅珠的可疑人員。
這麼一問一答,兩人下了樓。
張小魚:“出院那日霍當家還差點找上小姐,雖然被二爺攔住了,但是霍當家放話要見佛爺。”
雖然縱觀整個事件的始末,霍家沒有加害小姐的理由,張小魚也對陳皮抱有一定的反感,但事關小姐安危,他不信以陳皮對小姐的重視,僅僅是為了推卸責任就去栽贓霍家。
遊走於生死線上的人都有一種特殊直覺,涉及生死時尤為明顯,他寧願相信陳皮是在對方用繩索絆倒馬的瞬間覺察出來自霍家人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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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齊鐵嘴負手在大廳走來走去。
他今天直到過了中午才下定決心上了輛黃包車,打算來張家走一趟。也不知道是不是出門忘了給自己算卦,還是他心不在焉,半路竟然撞上黑背老六。
自打聚會那次給他算了一卦,齊鐵嘴就沒敢跟他碰麵。
誰讓這個死心眼真就硬生生在一個有著上坡路的街道口待了近一年時間,偏偏他要尋的人又始終沒等到,以至於後來知道他在那邊紮根的齊鐵嘴每次經過都選擇繞路走,生怕一個照麵自己就人頭不保。
坐在黃包車上,他滿腹心事就忘了讓車夫繞路,然後一抬頭就和不遠處屋簷下像個乞丐一樣抱著刀席地而坐的黑背老六對上視線。
尬笑兩聲,齊鐵嘴努力維持住高人風範,鎮定地衝他拱了拱手。
不停默念:彆拔刀彆拔刀彆拔刀。
除了開頭那一眼黑背老六沒再多給他一個眼神,自己抱著刀縮在牆角,偏著腦袋不知道是在睡覺還是在閉目養神。
他不拔刀的時候,沉默的像街邊一塊石頭,不礙眼也不起眼。
街坊鄰居不知道這人從何處來,也不知道他經曆過什麼,隻知道從某一天開始他突然出現,或許是流年不利來這裡要飯乞討。
過年那會兒,天寒地凍,人畜死傷無數。
他就一人一刀,在冰天雪地裡熬了一日又一日,熬到冰消雪融,熬到春去夏來。
來往的人走走停停,隻有他始終不肯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