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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皮嗤了一聲,像在不滿她居然懷疑他殺了郎中,畢竟就結果上來說,她的質疑確實是子虛烏有。
她捂著心口,緩緩呼氣,“我早就想告訴你了,可怕你罵我,就一直拖著沒說,沒想到你居然什麼都知道。”
“你既然怕我罵你,為什麼還要說出來。”
其實隻要她不說,他也不會主動問。
在他看來自己當時沒有發火,而是選擇自己消氣,就代表這件事在他心裡已經翻篇了。
“我不想騙你啊。”越明珠停下腳步,憂心忡忡地看向他,“我不想在走前還藏著事情不告訴你,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欺騙和隱瞞。”
陳皮微微愣住。
天寒地凍,她說話間都有稀薄的白氣飄出。
那絲縷隨風而起的白氣,在日照下隱隱散著浮光,光塵與馥鬱仿佛也一同凝結在了她目光深處。
漸漸地,陳皮的心也在軟化。
腦子裡他把自己做過的所有見不得人的事全部回想了一遍,跟明珠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清楚的羅列出來,想知道自己有沒有說對她說過謊。
答案是沒有。
真話隻說了一半,不算撒謊。
想明白這一點,陳皮成功說服了自己。於是,他心情完全放鬆下來,把之前壓得胸口險些喘不上氣的濫殺事件也通通拋之腦後。
他臉上浮現了少有的淺笑,乍一看,還有幾分陰鷙散去的清秀。
“我知道你不會騙我,以後我也絕不會騙你。”
越明珠眉目舒展。
手背輕輕碰了下陳皮,轉了話題“我早上還有盤點心沒吃,不好浪費人家一番心意,我現在去拿過來,你幫我一起吃。”
“手這麼涼。”陳皮皺眉,隻是輕輕地一碰而過,他就明顯感覺到兩人體溫的差異,“我回去拿,你先去烤火。”
確實有點冷,她沒拒絕,聽話的點點頭。
藏著的心事沒了,陳皮跑去連廊的背影都比先前輕快許多。
而在他身後,越明珠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不見。
雖然從頭到尾他一個字都沒提,但是她很清楚,陳皮一定是把除了郎中之外,整條街上的人都殺掉了。
她從沒覺得陳皮會去找三幫五派的麻煩,那些慫貨根本沒被他放在眼裡,哪怕知道他們會去高密。
他沒撒謊,他隻是話沒說完。
之所以踩中捕獸夾,是越明珠可以忍受陳皮為了泄憤殺人,但是不能接受陳皮為了泄憤不顧後果的殺人。
明明可以悄無聲息的平安抵達長沙,他偏要在離開的緊要關頭去招惹是非,給他們引來一堆本可以避免的麻煩。
如果說一開始她是措手不及加上身心疲憊,沒能及時琢磨明白,那麼等跟著陳皮跑了兩天,慢慢地,她腦子也就轉過彎來了。
明白了陳皮那天回去究竟都做了些什麼。
那句‘怕你連累我’是真的。
她特意弄傷自己,就是想逼陳皮不得不在那種情況主動丟下她,自顧自地逃跑。然後她就可以讓係統把技能打開,降低存在感躲避追兵,跟陳皮徹底分道揚鑣。
遠離他這個不分時機給自己添麻煩的笨蛋。
畢竟,她要是直接開口說想跟他分開,以當時的情況,陳皮能馬上跟她翻臉。
他不會容忍彆人先背叛他。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陳皮並沒有如她所想的那樣扔下她不管。
越明珠哪裡想得到,陳皮那種人在生死關頭,想的不是丟下她這個累贅先保住他自己的命,而是想帶著她這個拖後腿的一起逃命去。
【他居然先救我,而不是救他自己。】
憑這個,受他牽連的那點氣就足以抵消,還能勉強接受陳皮惹是生非的壞習慣,到了長沙了也可以繼續耐心叮囑不要再犯。
拿出張啟山送的錦囊,越明珠往下倒了倒,果不其然一個眼熟的小東西滾落在她掌心。
正是昨日被小乞丐搶走的小金豬。
張啟山
她輕聲念著這個名字。
就說嘛,連遠在漢口的手鐲都幫她搶了回來,沒道理眼睜睜地看著她上當受騙,讓人占了便宜還置之不理。
一隻鐲子。
既收買了人心,打動她這個表妹,又敲打了陳皮,提醒他有把柄在自己手裡。
一箭雙雕。
她這位未來大腿的手段,隻是稍稍從指縫裡漏了這麼一點,就已見三分高明。
挺可靠的。
隻可惜,越明珠已經不想再追究發生過的事情。她主動跟陳皮攤牌,就是想走前先幫他消除隱患,讓他徹底放心。
畢竟,人跟狗終究不能混為一談。
寵物有分離焦慮症很可愛,換成人,就有點麻煩了。
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嘛,她最擅長了。
至於小金豬。
在手心裡掂量了兩下,她輕笑,既給二月紅留了好印象,又讓張啟山放下成見接納自己。
一箭雙雕,誰不是呢。
最後兜兜轉轉一圈,她還是什麼都沒有失去。
所以,
比起損人利己,她才會更喜歡利人利己。
不管給出去幾分利,隻要她始終是最大的贏家,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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