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上,風輕日暖,樹葉沙沙。
幼稚園的操場上嬉嬉鬨鬨,小朋友們正成群地做著遊戲。
鳥雀嘰嘰喳喳地落在枝頭,探頭探腦地往下望,偶有一兩隻膽大的飛落下來,啄食地麵。
鬆田陣平正一個人坐在樹蔭下,百無聊賴地撐著下巴看著一隻灰雀在地上一蹦一跳。
終於,在用嘴點地數次後,一條小小的節肢動物被叼進了那堅硬有力的鳥喙裡。
觀察到這一幕,鬆田陣平挑挑眉。
謔,還挺厲害。
“鬆田!”
人未到,聲先至。
剛將戰利品吞食入肚的灰色小鳥被驚動,翅膀撲撲兩下飛走了。
鬆田陣平在心中哀歎了一聲,板著臉將目光從地麵轉向了來人:“什麼事?”
對方絲毫不在意鬆田陣平的冷臉,熱情邀請道:“一起來跳繩吧!”
鬆田陣平繃著張小臉拒絕:“不了,我……”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萩原研二對著鬆田陣平喊道:“小陣平!”
鬆田陣平立即轉頭:“怎麼了?”
見鬆田陣平看向自己,萩原研二咧牙一笑,他晃了晃手裡的跳繩,單手比作小喇叭狀放在嘴邊繼續喊道:“來玩嘛!”
再看看周圍,不僅是萩原研二,凡是在跳繩這一組的人都早就停了下來,全都一臉期待地看著鬆田陣平。
一切儘在不言之中。
“真是的,敗給你了。”鬆田陣平無奈地笑了笑,最終站起身:“來啦!”
看到鬆田陣平答應,作為先鋒來邀請鬆田陣平去跳繩的平宮美佳抿嘴一笑,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結果跑了幾步一轉頭,發現鬆田陣平還站在原地,平宮美佳有些擔憂道:“鬆田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鬆田陣平搖搖頭:“沒有,我馬上過來。”
“那鬆田你快點哦!”說完她便放心地甩著雙馬尾跑開了。
看著那歡歡喜喜去找小夥伴彙合的粉色背影,鬆田陣平忍不住在心中又是一歎。
介紹一下,平宮美佳,今年三歲,與鬆田陣平就讀同一所幼稚園,是鬆田陣平的同班同學。
同時,她也正是之前對著鬆田陣平大聲“求婚”的女孩。
當然,最開始鬆田陣平拒絕平宮美佳的邀請並不是因為之前被“求婚”的事,更多的原因則是……
【能否順利彙合:4748,成功。】
平安通過,鬆田陣平這才邁開步子朝人群走去。
是的,骰子又開始蹦躂了。
自從昨天將頭上的紗布取下來後,一直默默裝死的骰子就恢複了本性,立刻給他骰了一次。
還好那天的幸運值不錯,才沒有當場再把他送進醫院去。
今天這48的幸運值說高不高,說低不低。
但如果可以,鬆田陣平還是想減少一下觸發概率。
於是在進行室外活動的時候一個人坐在旁邊看彆人玩,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結果讓萩原研二他們擔心了。
鬆田陣平怎麼會看不出來這群孩子的好意?
他們不想讓自己以為被冷落了。
所以每一個人都很積極地想讓鬆田陣平參與到他們的活動中去。
見鬆田陣平終於來了,孩子們紛紛將他從隊尾推到了隊伍的第一位。
鬆田陣平這才看清的他們在玩什麼跳繩。
他們跳的是長繩。
兩人各自拿著三米多長的麻繩兩頭負責甩動,其他人依次從繩子中間跳過,然後回到隊尾繼續排列前進。
這樣很好,鬆田陣平了解了規則後很是滿意。
隻有自己一個人跳的話,就算中途失敗了,也不會連累到其他人。
這一輪負責甩繩子的都是老熟人——萩原研二和大島幸太。
“小陣平加油!”看到鬆田陣平被推到隊伍的最前麵,萩原研二對著他比了個用力握拳的手勢。
然後他對著大島幸太點點頭,兩人同時甩動手臂。
繩子甩動的速度先慢後快,不一會兒便有模有樣起來。
麻繩“啪啪啪”地打在地上,少許塵土被揚起,隱隱能聽到繩子與空氣摩擦時發出的呼呼風聲。
鬆田陣平一邊緊緊盯著繩子的落點,一邊聽著富有韻律的揮繩聲默默數著其中的節奏。
在又一次麻繩打地後,鬆田陣平抓住時機衝了進去。
【能否順利跳繩:6348,失敗。】
鬆田陣平跳慢了一拍,繩子結結實實地打在了他的腿上。
不過有褲子這層布料隔著,不怎麼疼。
按照規則,失敗的人要將甩繩的人替換下來。
在一眾安慰聲中,鬆田陣平與大島幸太進行了交換。
大家都以為鬆田陣平第一跳就失敗了,肯定很沮喪,實則不然。
鬆田陣平倒很是慶幸自己成為了那個甩繩的人。
接下來不管骰出什麼他都不怕啦!
最差也就是甩繩【失敗】嘛,那能失敗到哪兒去。
而且往好一點想,萬一成功了呢?這樣的話,隻要他一直甩繩就能一直【成功】下去了!
和其他人的擔憂不同,萩原研二倒是看出了鬆田陣平現在心情很好。
之前鬆田陣平一個人坐在樹蔭下的時候,萩原研二總覺得他像是縮進了一個罩子,試圖把自己和外界隔離。
這會兒能看到鬆田陣平這麼高興,萩原研二也很開心。
看著鬆田陣平興致勃勃地拿起繩子的一頭,對著自己張揚一笑,萩原研二暗中為自己鼓勁兒。
加油啊研二醬!
一定要和小陣平配合好,讓他甩得更開心!
鬆田陣平將繩子在手上纏了一圈,確認繩子不會輕易從手裡脫手後,對萩原研二揮了揮手,自信一笑:“來吧hagi,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們的厲害。”
“嗯!”萩原研二點點頭,拿出了十足的乾勁:“三、二、一!”
【能否順利甩繩:9648,大失敗!】
萩原研二揮動手臂的那一刻,手裡突然一滑,繩子脫手飛了出去。
而與此同時鬆田陣平也在用力,因此飛出去的繩子順著力道直直朝著他抽去。
沒有絲毫防備,鬆田陣平被這繩子給抽了個正著,仰頭朝後栽倒。
在後腦勺重重與地麵親密接觸時,鬆田陣平十分不甘地在心中怒吼。
可惡!怎麼就大失敗了!
意識消散的最後,他聽到了某人驚恐的叫喊聲:
“小陣平!”
……
最後還是又進了醫院。
不過問題不大,隻是後腦勺腫了一塊兒,離原本的傷口還有一點距離。
但介於鬆田陣平腦子才好不久,幾個大人還是壓著他又做了一次全身檢查。
確認鬆田陣平是真的一點事兒都沒有,兩眼一直含著淚泡的萩原研二這才吸了吸鼻子,把眼睛裡多餘的液體憋了回去。
就是眼眶還是紅紅的。
看著萩原研二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鬆田陣平很是無奈。
“我都說了沒事。繩子的問題也不在你身上。”
要怪就怪骰子。
都是骰子的錯!
無論怎麼想,能這麼輕易地骰出大失敗,不是骰子的問題還能是誰的問題?
但這些都受限於規則,沒辦法和萩原研二說明。
聽了鬆田陣平的話,萩原研二搖搖頭,十分自責:“如果不是我沒有抓緊繩子的話,小陣平你就不會受傷了”說著說著,眼中那好不容易壓下的濕意又有浮現的跡象。
“或者如果我一開始就不叫小陣平你來玩的話,你就可以一直平平安安地坐在樹蔭下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又一次進了醫院。
“但那樣的話我就不會像現在這麼開心了。”
鬆田陣平的話像一把金光閃閃的鑿子,用力敲開了萩原研二心上的烏雲。
暖暖的日光照下雲層,為泵動的心臟提供溫暖。
鬆田陣平雙手捧住萩原研二的臉,認真與那還潤著濕淚的紫眸對視。
“hagi,那時候你叫我去玩的時候,我很高興哦。”
“如果沒有你,我真的會一直在那裡寂寞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