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二弟妹胃口尚佳,心情不錯,我就放心了。”
沈婉容總覺得林霓話裡有話,謹慎地問:“你什麼意思?”
林霓自顧自在地在沈婉容對麵坐下,掃過對方的發飾,淡淡道:“這頭頂的牡丹金簪,是跟我討要來的吧?當時如何說的來著?”
秋雨弓腰提醒:“二夫人說借來戴一戴。”
林霓恍然大悟地點頭:“借啊,那還回來吧。”
秋雨立刻走向沈婉容。
沈婉容大驚失色,抬手護住頭頂的金簪:“哪有借了人再要回去的道理!大嫂,你也未免太過小氣了。”
林霓輕輕一歪頭,春桃立刻上前給她倒了一盞茶。
端起茶盞呷了一口,林霓幽幽道:“有借就有還,二弟妹不想還,那便叫搶叫奪叫討要叫不要臉。”
沈婉容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大嫂,這話說得也太難聽了吧。大嫂近日怎得如此憐牙悧齒?”
“唔,許是被人糊弄欺負慣了,不想再委屈自個兒成全彆人了罷。”林霓微微一抬下巴,示意春桃,“我記得二弟妹從我這兒借走的還有一對翡翠玉鐲,一支喜鵲銜枝玉簪,一件青花瓷瓶……”
“哦,對,還有一幅《春來燕歸圖》,二弟妹說借來一觀,誰知這一觀就是仨月,絲毫不提歸還之事呐。”
“既然我今日來了,那就順道帶回去吧。”
沈婉容攥緊拳頭,落棠院就這幾件值錢能賞的好東西,全是用來給二爺撐場麵的。
二爺有時叫同僚來書房商討公務,若是書房擺設寒磣,豈不是叫人瞧了笑話去?
沈婉容皺眉,不滿地看著林霓:“這些東西在落棠院久了,我們日日觀賞把玩,也有了感情。你驟然叫人拿去,豈不是奪人所好?不若還是放在這兒吧。”
林霓:“……”
“二弟妹的臉皮之厚,北疆城牆都拍馬不及啊。”林霓嘖嘖歎道。
眼見著林霓命人強行將東西收走,沈婉容立刻急了,心思飛轉。
“大嫂急著來我這搜刮,是賠不起玉如意的十倍價錢嗎?”沈婉容得意道,“三日之期已過半日,大嫂還不快去查明真相,倒是有閒心來給我這孕婦添堵。”
身後傳來一串腳步聲,恰逢陸墨堂下值歸來,衝林霓行禮問好:“大嫂,今日怎麼有空來?”
林霓淺淺一笑,直接用了現成的借口:“賠不起丟失的玉如意,來要回二弟妹從我這兒借走的東西呢。”
誰知,陸墨堂聽後竟然眸色一閃,視線閃躲開,避開與林霓對視,看向沈婉容:“我早就勸你將東西送還給大嫂,你偏不,竟還叫大嫂親自上門來一趟。”
林霓眉目一挑,有問題。
沈婉容怨怪地看著陸墨堂:“二爺這麼說,倒是我不懂事了。”
林霓牽著驍哥兒離開時,身後的春桃秋雨皆抱了滿懷的好東西,個個走路萬分小心,生怕掉了摔了。
驍哥兒一路都有些悶悶不樂。
林霓想起在落棠院時,大郎衝驍哥兒炫耀小雞時,驍哥兒的眼睛似乎一直盯在那群雞上,便輕笑道:“剛才我見大郎養的那幾隻小黃雞挺有趣呢。”
說完,林霓就瞧見驍哥兒的兩隻小耳朵輕輕一動,像是十分關心她接下來的話。
“唉,可是我這麼大人了,養小雞未免有些玩物喪誌,算啦。”林霓幽幽一歎。
驍哥兒瞬間有些急了,小手一張一合抓握著林霓的手,焦急道:“不大,不大。”
林霓搖搖頭:“算啦算啦,養小雞可麻煩呢,還得喂食做窩……”
“世世幫忙!”驍哥兒抬手拍著自己的小胸脯,“世世,膩害!”
林霓挑眉:“這樣啊?”
驍哥兒用力一點頭:“嗯!”
“可是驍哥兒喜歡小雞嗎?會不會太麻煩驍哥兒呢?”林霓笑著逗孩子。
正說著,幾人也恰好踏進棲梧院,槐樹上的白貓站直身子望過來。
驍哥兒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不,不!”
“不喜歡啊……”林霓拉長了尾音。
驍哥兒沒回答喜不喜歡,而是焦急道:“你買,世世喂。”
白貓狐疑地跳下石桌湊過來,用腦袋蹭蹭驍哥兒的小腿肚。
才三歲的孩子,很容易就會被有心人利用欺騙。
惡女不知又起了什麼惡毒的盤算來捉弄驍哥兒。
林霓對路過的鬆意道:“你去和夏芝支取些銀兩,去給驍哥兒挑幾隻健康的小雞苗回來。”
“是。”鬆意不情不願地行了個禮,轉身去找夏芝。
春桃和秋雨去放東西,冬淩走上前行了個禮,等著林霓差遣。
“先叫小廚房重新備些晚膳,再去找個機靈點兒的護衛,去查查二爺或者身邊的人和府中管庫房的小廝,賬房等人有沒有來往。”
“是。”
白貓眸中閃過一絲訝然,林霓竟然懷疑玉如意的丟失和二弟有關。
轉念冷嗤一聲,二弟自小生在王府,錦衣玉食長大,如今又有差事,能領俸祿,怎會做出盜竊庫房之事?
更何況……二弟可是父親親自教導長大的。
十四歲離京前,陸晏川的記憶中也鮮少有父親陪伴的身影。
他刻苦習武,熟讀兵法,總盼望著能得到父親的指點與教導,然而每當父親閒暇時間來他院中坐坐時,夫人總會派人來以各種理由喚走父親。
他常常在去主院用膳時見到父親將已經不小的二弟抱在腿上,一字一句地給二弟拆解書中詞句的意思。
後來,他不再期盼父親的陪伴,卻時常聽夫人在背後與身邊伺候的人斥責他無人教導,寡言無禮。
陸晏川想,像他這般無人教養,如野草般隨意生長的人都能長得品行端正,更何況有人教養的二弟呢?
定是這惡女小人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