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霓囑咐秋雨好好送徐太醫出府後,立刻進了裡屋,換了一身新衣裳。
剛剛換好,便有下人過來通傳,說二夫人和府醫正往這邊來。
林霓沉下臉,冷笑:“她不是肚子疼保胎嗎?來我這兒做什麼?”
怕不是來惺惺作態一番,明裡暗裡炫耀,她過得如何好,上有婆婆疼愛,中有夫君言聽計從,下有兒子貼心孝順,來刺激原身吧?
林霓深吸一口氣,做好戰鬥準備,帶著丫鬟到了待客的堂屋坐下。
不多時,一個頭戴金釵,衣著華麗的女子被兩個丫鬟扶著胳膊走了進來,後頭還跟著兩個打扇的丫鬟和兩個低眉順目的府醫,派頭十足。
“大嫂,今日是婉容不對,都怪我這肚子不爭氣,偏要在大嫂用人的時候疼。不過,我這剛看診完,就把府醫送過來了,也順便親自過來瞧瞧大嫂。莫不是近日府中事多?大嫂憂心過重,傷了身子?”才踏進門,二夫人沈婉容便嘰嘰喳喳地說了一大通,把自己擺在了關心妯娌,善解人意的位置上。
林霓並沒有如同原身一般氣急敗壞,而是聽得唇角一彎:“我身子好得很,是驍哥兒發了高熱。府醫沒空不打緊,宮中也十分看重王爺和驍哥兒。這不,剛把太醫送走,驍哥兒也退熱睡下了。”
沈婉容的嘴角一僵,早上請安,自己宣布有孕後,林霓的臉色分明差得很,現在竟然能這麼心平氣和?
她一定是裝的!
還故意炫耀鎮北王和宮中關係好,嗬,誰不知道鳥儘弓藏的道理,如今邊疆十三州已全部收複,鎮北王功高震主,早就不得宮中歡心了。
沈婉容臉色幾番變換,林霓就當沒看見,反而體貼問道:“倒是二弟妹,身子如何了?你大著肚子,就少走動,免得傷了哪裡,到時候,我就成了王府罪人了。”
沈婉容回過神來,立刻微微垂頭,捧著自己還不明顯的肚子,一臉羞澀幸福狀道:“幸得祖上庇佑,並沒有什麼大礙,府醫說,是三郎康健,太過鬨騰一些罷了。”
聽著沈婉容暗暗炫耀的話,林霓心底冷嘲。
原劇中提過,沈婉容二胎生了女孩兒,可不是什麼三郎。
而且,這女孩兒也並非排行老三。因為對她千好萬好,言聽計從的夫君,此時已經在府外養了個外室,生的孩子比她早一個月,那個,才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三郎。
想到這裡,林霓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溫柔道:“弟妹為王府開枝散葉,功勞最大。一二個府醫而已,自然也應該先緊著弟妹用。”
說完,林霓便看向旁邊巴結沈婉容的府醫,笑容斂去,嚴肅道:“以後,你們二人便留在二夫人身邊照顧,不必顧忌王爺這邊了。”
沈婉容驚訝地看向林霓,這女人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莫非她終於意識到小門小戶的出身卑微,想要討好自己這名門貴女了?
思及此,沈婉容微微挺直腰板,笑吟吟道:“還是大嫂體貼人,不像我們二爺,光說要照顧我,實際上回回都鬨得我不安生。”
林霓:“……”
夠了,對你房事不感興趣。
林霓不想再聽下去,話鋒一轉,露出微笑道:“隻是有個事兒,弟妹得清楚。這府醫是我請來貼身照顧王爺的,走的是私賬。如今去了弟妹院裡,那這二位的月例花費,就由弟妹負責咯。”
此話一出,沈婉容和她身後的兩位府醫,齊齊變了臉色。
“嫂子這是什麼意思?”沈婉容強忍怒意道。
搶搶林霓的人,占占便宜,她自然樂意,可真要自己花錢,那可不行!她雖然出生官宦之家,但家中子女眾多,出產不豐,輪到她出嫁,嫁妝也隻是不上不下罷了。
所以,她才如此嫉妒家財萬貫的原身,逮著機會就明嘲暗諷,擺擺名門貴女的派頭。
“怎麼?我把人送給弟妹送錯了?”林霓的職業假笑緩緩收攏,麵無表情地看著沈婉容。
沈婉容氣道:“送人可以,可府醫是給全家人看病的,自然該公中出這筆錢,哪有叫我私發月例的道理?!”
“既然如此,那弟妹便去給婆母說吧。”林霓眼神逐漸冰冷,“正好,剛剛太醫過來請脈,說夫君虧空得厲害,是我照顧不周的錯。我往日裡管著中饋,勞心勞力,如今為了夫君康健,也該卸下差事了。”
“這王府,不管是婆母掌管,還是弟妹掌管,我都沒有意見。”林霓歎了一口氣,似乎輕鬆了不少,“日後啊,我就管著王爺這院裡的一攤事,伺候好王爺和驍哥兒就成。”
“不行!”沈婉容下意識喊道。
老夫人不會打理家產,早在林霓嫁過來之前,王府就已經隻剩一個空殼了。
這一年來,府中女眷逢年過節的衣服首飾,王府正廳的瓷器擺件,甚至包括下人的月例銀子,都是林霓拿嫁妝來給王府撐體麵的。
要是她不再管理中饋,府裡的月例豈不是又要拖欠了?
沈婉容身邊的四個丫鬟和兩個府醫也瞬間傻了眼。
大家平時隻當跋扈的王妃蠢笨好拿捏,花著她的錢,也不見對她有幾分敬重。
現在她不犯蠢了,幾人頓時嚇白了臉,怎麼就因為有老夫人疼愛,有丈夫撐腰,就把花錢大手大腳卻沒有豐厚嫁妝支撐的二夫人當成這府裡的真神巴結了呢?
幾人麵色各異,神色惴惴不安,四個丫鬟是沈婉容出嫁時帶來的,此時隻覺絕望不堪。
而兩個府醫卻有了彆樣的心思,暗自對視一眼,又不經意地抬眸看向大夫人,不知此時跪下認錯,還有沒有挽回的機會。
林霓將幾人的神色全部收入眼中,冷笑道:“自古以來,難的都是搶著要管家權。我如今不管了,還能逼著我管不成?”
說完,她毫不留情道:“來人,送客!”
兩個府醫俱是麵色一白,懊悔萬分。
沈婉容再氣也維持著自己大家閨秀的體麵,一甩袖子,氣道:“好,你等著,我這就去告訴婆母,你要翻天了,要鬨得我們王府家宅不寧!”
林霓微微一笑:“慢走不送,小心門檻。”
幾人浩浩蕩蕩地離開,秋雨為難地看向林霓:“王妃,老夫人向來偏向二夫人,您這麼做,怕是要被老夫人責難。”
林霓看向不知在矮櫃上偷聽了多久的白貓,挑挑眉說道:“放心,你家王妃不是那麼好拿捏的。”
她甚至隱隱有點兒即將開戰的興奮感。
大學時,林霓可是拿過最佳辯手的辯論隊主力,她享受這種你來我往、唇舌交鋒的快感,且遇強則強,她現在隻怕對方太菜,玩得不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