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商場開設的不是廣播室,是谘詢台。”徐一流從身後拿出一疊紙,說,“我一開始說廣播室是因為在學校待習慣了,口誤。”
盛莫明白了,接過那疊紙低頭看:“有的商場為了進行配合當地特色節日,或者打造文化標誌,偶爾會找名人現場直播朗誦,搭建舞台在她們看來顯俗,因此專門開設廣播室——仔細看看,那邊還有專門的攝像機和打光板。”
他抽出一張:“全體員工休假整頓通知?”
徐一流指了指牆壁上的企業掛曆:“對比一下日期。”
“通知寫的休假整頓從五月二十二號開始,掛曆是五月二十三號……”盛莫喃喃道,“不對,你之前說我們是在這裡扮演……那按理說商場是不會開門的,這一點設定衝突了。”
徐一流忽然岔開話題:“一般人不會知道有的商場設有廣播室,以及它的詳細用途,你怎麼知道的?”
盛莫撇撇嘴:“我父母是做連鎖商場起家的,你問我,我還沒問你怎麼知道的?”
聞言徐一流立刻換了副麵孔:“少爺問的好,我做過相關兼職。”
盛莫複雜地看著她:“你到底做過多少兼職?還有,不要這樣喊我。”
徐一流笑了笑,將盛莫列入潛在客戶名單。
這種性格單純年輕的有錢男性的錢是最好賺的,回頭打好關係,日常幫忙寫個論文啥的……說起來從係統說的話來看,清潔工那麼多,肯定不是個個都能安然無恙通關,自己是不是也能發展相關業務,目標人群就是手裡有米的小姐少爺。
盛莫警惕地看著她:“你笑得好可怕,你有什麼陰謀?回到正題上好嗎?”
徐一流咳了咳:“我有在算著時間,從進門到現在最多十二分鐘。”
兩人的語速都很快,說話多但實際上沒花多少時間。
“我說說我的猜測。”徐一流說,“這個任務區域很不對勁,剛來到這裡的清潔工不容易發現人設這東西,失敗率肯定很高。少數人猜到了這點,利用這點保證了一時存活,但,這點也有可能是一個邏輯陷阱。”
盛莫又懂了:“我們演的肯定是遊客,商場的那些玩意兒卻不一定是,或者說不完全是,是這個意思對吧?”
見徐一流點頭,他有些得意,繼續說:“那些玩意兒中,有一部分和我們一樣,扮演的角色都是遊客。剩下那部分,就是商場的工作人員,她們……對對對,這麼說我就想起來了,店員好像都更正常點。”
徐一流說;“沒錯,店員能做到正常溝通,還能主動搭話,而那些遊客說話吞吞吐吐,這就是差彆。”
盛莫瞪大眼睛:“追殺我的員工也比遊客強,讓員工和遊客產生差彆的一定和這所謂的休息整頓有關係!所有店員都是汙染物?不對不對,係統的判定貌似還挺嚴格,說一個就是一個,我想想,我想想。”
他總覺得就差一點點了,卻始終夠不到那層,好勝心讓他想趕在徐一流前麵說出答案,事實卻讓他急得臉通紅。
徐一流揚眉微笑:“你看這個想法對不對?工作人員中有個母體存在,她攜帶的東西在設定裡屬於傳染病,一個人傳染了所有人,所以商場不得不停業整頓。而這種傳染病會讓人發生變異,母體為了傳播更多,控製全體員工繼續營業,繼續感染遊客。”
所以遊客的症狀要輕一些,卻也更笨拙一點。
盛莫生氣道:“我怎麼就想不起來!”
徐一流笑道:“那個母體應該就是汙染物,殺了她就ok——”
“等一下!”盛莫的神情忽然變得驚恐。
徐一流不明所以:“怎麼了?”
盛莫咽了口唾沫:“我知道你很聰明,那你猜猜我想說的是什麼……”
他的話音漸漸低了許多,手先是指地上的屍體,又指向被徐一流反鎖的門,臉色極為難看。
徐一流怔住,隨即背後一涼。
如果她的推理是正確的,汙染物母體能夠控製所有感染體,包括剛剛被她們乾掉的保安……
也就是說,現在全商場的汙染物都知道她不是瞎子,更知道她們都做了什麼。
門外,恐怕有“人”候著呢。
“嘭!嘭!嘭!”
“哈哈哈哈……”
像是發覺偷聽被發現,女人的笑聲和猛烈的砸門聲一同響起,室內的兩人隻覺得頭皮發麻,天靈蓋都要炸開。
聽這動靜,外麵指不定有多少“人”等著她們!
盛莫第一反應就是爬窗戶,然後就被六層的高度嚇退。
徐一流猛拽一把他腰間的挎包,火速將桌子拉過來:“上麵!”
盛莫立刻看向,瞅著那個通風口,咬牙道:“行!”
他踩在桌子上,靠著將近一米九的身高猛的蹦起劈向通風口蓋,三兩下就摘下扔到一旁,再度蹦起來雙手攀上,麻利地引體向上爬進去。
徐一流看著他爬進去,拿起準備好的椅子,踩上去就要學著他蹦起來。
卻見那管道上垂下一雙胳膊:“那個椅子支點不穩,給我手!”
砸門聲越來越大,門已經產生了明顯的變形。
讓盛莫意想不到的是,徐一流居然拍開了他的手,他怒道:“你做什麼?”
徐一流卻愣了一下,二話沒說重新抓住他的手,任他拉著自己上去。
“你……”盛莫下意識想追問,卻在被她推了一下後反應過來,拚命向前爬。
徐一流在他身後,速度絲毫沒落下。
空調是開著的,通風管道冷的驚人,風也吹得人哆嗦,管道越來越黑,盛莫逐漸看不見前方是什麼,撞了幾次腦袋後終於倒了一次大黴——掉下去了。
徐一流在風聲中隱約盛莫叫了一聲,凍僵的腦子還沒恢複,整個人就一下撲空,失重感撲麵而來。
媽呀,她不想摔死啊!
痛感和慘叫聲同時來臨。
慘叫聲是盛莫的,痛感是兩個人的……當然,盛莫更痛一點。
他疼得齜牙咧嘴:“肋骨,肋骨,斷了一根。”
徐一流害怕自己的膝蓋碎了,抹了把後鬆口氣。
還好隻是一層樓的高度,否則倆人這就已經遊戲結束了。
她訕訕道:“可能是我壓斷的……你還行嗎?我們得趕緊走。”
雖然通風管道有許多個岔路口,那些玩意兒追來需要時間,但一直待在這裡肯定不是個辦法。
盛莫在她起身後踉蹌著站起來,將短袖撕掉一截,疊成厚厚的方形放進口中,看向徐一流:“行。”
徐一流拍拍他的肩膀,走到牆邊的通風口旁,深吸一口氣,道:
“我的同事,這就是我們的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