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那老板當即懵了。
正要離開的光頭也懵了。
徐文斌更是滿臉懵逼。
他伸手摸了摸羅旭的腦門:“臥槽大旭,你沒發燒吧?人家都說是假的了,你還問?”
羅旭心裡自然明白,古玩行裡的人個頂個的精,剛剛人家光頭都說假的了,他現在如果表現出太喜歡這個鼻煙壺,難免會給貨主提個醒。
所以現在隻有裝外行,扮青茬兒,才能趁機拿下!
他索性咧嘴笑了笑:“沒事,我是覺得挺好看的。”
“好看?有那錢咱買張碟不好看嗎?買這假貨有病啊!”
徐文斌也是好意,畢竟他帶羅旭來鬼市,是來長見識的,肯定不想自己哥們打眼。
可誰知這家夥明知是假的還買,他當然要攔著。
攤主也愣了,不知道這小哥倆玩兒的是哪一套……
“那個……要是喜歡,兩百!”
攤主隻當他們是閒著沒事找茬,索性瞎開了個價。
兩百?
羅旭直呼不貴,不過他錢還是不夠……
主要是一會兒回去,還得掏打車費。
不過沒等他開口,徐文斌直接站了起來,指著老板。
“誒,你好好看看,我們哥倆像大傻子是嗎?媽的你這都被人說是假的了,還要兩百?你特麼想錢想瘋了吧?”
圍觀的人也是紛紛點頭,畢竟他們可是目睹了全過程。
“老板,人家孩子說的沒錯,假貨還要兩百?”
“就是,既然是假的,也就是個玻璃瓶子,哪有那麼瞎要價的!”
攤主一聽這些話,也是立刻有些上火,連忙站了起來。
“各位,這話可不能這麼說,那大哥說假的就是假的?更何況就算是工藝品,你們看看這畫工、這品質,不得兩百塊?”
羅旭將鼻煙壺攥在手裡,笑嗬嗬道:“老板,我錢的確不夠,您看一百塊行不行?”
徐文斌也是醉了,不知道羅旭這是發什麼瘋呢!
這時,剛剛買鼻煙壺的光頭走到羅旭麵前:“兄弟,我玩兒鼻煙壺不少年,不敢說門兒清,但眼力還過得去,這東西肯定不對!”
羅旭點頭而笑:“謝謝大哥了,我就是覺得它好看,而且我第一次買物件兒,想買個喜歡的!”
一聽這話,光頭不由得再次打量了羅旭一番。
“兄弟,你讓我想起我當年入行的時候了,玩兒物件就怕上火,有人買個真貨能把牙樂碎了,買了假貨恨不得死去,你這心態……有前途!”
光頭拍了拍羅旭的肩膀,掏出一厚遝紅票,抽出了一張。
“得,哥哥給你湊一張,不過算送的,不算入股啊!”
聽到這話,羅旭不禁愣了一下:“這……大哥,您什麼意思?”
“哈哈哈,曹某人從來不買假貨,要是入股,豈不是壞了我的名頭?”光頭大笑道。
羅旭咧嘴笑了笑:“大哥,那算我借您的吧,一會兒咱留個電話,我一準還您!”
“彆介,一張票子不值當的,拿著!”
說完,光頭便不由分說將紅票塞到了羅旭手裡。
接過羅旭手裡的一張紅票,和一遝子錢,老板也是醉了,都懶得數,便揣進了兜裡。
“真服了,拿他媽一遝子零錢買物件兒,這年頭,窮逼也入行了,實話跟你們說,這瓶兒我六十收的,哈哈,這還有賺頭呢!”
一聽這話,周圍人不少都是投去鄙夷目光,心說賣都賣了,這老板怎麼還那麼多廢話?
按理說成交即是朋友,不過老板這話,是說給徐文斌聽的。
畢竟剛剛兩人有些不愉快。
徐文斌正要還嘴,羅旭卻一把拉住了他,同時狠狠瞪了那老板一眼。
“行了文斌,咱不虧!”
“這還不虧?媽的,讓王八蛋白賺了一百四!”徐文斌說著,狠狠瞪了老板一眼。
見羅旭開心的樣子,光頭不禁笑了笑:“兄弟,入行交學費的我沒少見,但你這樣主動交的,我還真是第一次見!”
羅旭轉過身:“大哥,謝謝您今兒借我一百,不過我覺得……這東西真不是贗品!”
“嗯?嗬,這瓶兒雖然有年份,但款和題材都不對,這就是後仿葉仲三,兄弟,你不會質疑我的眼力吧?”
光頭不以為然地笑道。
羅旭有些尷尬地咧了咧嘴。
其實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鼻煙壺是老的,但光頭侃侃而談的時候他卻一言不發。
當然,他這樣肯定是沒錯,畢竟古玩行除了比眼力和知識,便是鬥心眼。
如果那時候,他插上一嘴,這漏他可就撿不著了。
“大哥,您好眼力,這瓶肯定是老的,雖然有些磕碰,但都不大,而且恰恰是歲月的痕跡,說是全品沒問題吧?”
誇眼力,是古玩行對一個人最大的肯定。
所以說話間,羅旭不忘先捧上一句。
畢竟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撿了漏,還是要客客氣氣的。
“當然,我說過瓶是老的,可再老,也就是個玻璃瓶,沒價值!”
光頭一臉自信地說道。
羅旭微笑,繼續開口:“您剛剛說過,葉仲三作品以人物故事內畫為主,比如紅樓夢和聊齋,但您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周樂元的人?”
“周樂元?”
光頭皺起眉想了想,旋即點點頭:“我知道,那是清末的名家啊,周樂元和葉仲三、馬少宣、丁二仲被稱為內畫四大家,周樂元的水平和葉仲三相比,可以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聽到這些話,周圍的人不禁都是露出了些許敬佩。
就連攤子老板,都忍不住好奇,悄悄走到旁邊聽了起來。
這來鬼市的人之中,大多數是看熱鬨,有撿漏的念頭不假,但專業度……顯然沒有。
聽著光頭一口氣說出這些知識,不少人都是給出了評價,行家!
羅旭也是豎起拇指:“大哥您內行!周樂元和其他三大家是同時期,不過他成名更早,而且擅長山水和花鳥題材,所以在葉仲三早期作品中有不少仿周樂元風格!”
說著,羅旭指向鼻煙壺的正麵:“您看這花鳥圖,色彩飽和、線條流暢,還有落筆的神韻,這可不是誰都能仿得出來的,細膩而不繁瑣,簡約又大氣,典型的晚清大師工藝特點!”
聽到這些,光頭原先臉上的自信,瞬間消減了幾分。
他雖然對自己的專業知識非常自信,可是羅旭說的頭頭是道,他竟沒什麼可反駁的。
“這……兄弟,我不反駁你這些話,但你看這底款,肯定不對……”
此時光頭的口氣顯然沒了先前的底氣,甚至帶著些請教的味道。
羅旭禮貌地笑了笑:“您的顧慮沒錯,所謂底款其實就是作者署名,晚清時期的鼻煙壺,還沒有紅章落款的,所以隻能手簽,如您所說,葉仲三落款多為三字或者兩字款,可為何會單落一個葉字?”
“我說大兄弟誒,你就彆用疑問句了,哥哥這真好奇呢,趕緊給兜個底啊!”
光頭一臉焦急,要知道這如果真是葉仲三作品,今天可就虧大了。
多少錢不說,他就是玩兒鼻煙壺的,這等於錯過了一件大寶貝啊!
“哥,我知道您對葉仲三了解不淺,您應該知道葉仲三的堂號吧?”羅旭笑道。
聽到這話,圍觀的人都是滿臉問號。
拋開葉仲三的堂號是什麼,就是“堂號”兩個字是什麼意思估計都沒幾個人知道。
不過光頭卻是倒吸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