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牆青瓦、木窗破舊、大門傾斜欲墜,隻能遮擋幾縷南風。
一個微胖的女娃跑得急扯白臉,‘砰’的一聲把白虞家直接撞倒。
塵土升騰下,夏米米捂嘴咳嗽:“小白,你快去村口,你奶奶被黑胖子幾個快打死了。”
白虞聞聲,扯掉身上的圍裙,臉色慘白衝出家門。
村口,幾個二流子把一個白發蒼蒼的奶奶踢地哀嚎不止。
“你個老不死的,買了塊肉藏著掖著,給我吃好過給你半截入土的人吃。”
“胖哥,這好像是白虞的奶奶,你不是要泡她?”
“泡?我黑胖子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白虞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正眼不帶瞧我,這口氣我說什麼也得撒出去,以後見一次打一次。”
白虞一口氣跑了幾公裡,喉間沁著腥甜,隔著老遠看到黑胖子和幾個小弟踹著奶奶,怒火幾乎要竄出胸腔。
“住手!黑胖子,我已經報警了!”
少女孤身一人,像個炮仗一般在一群二流子身後炸響。
黑胖子回頭,再看到白虞白嫩精致的小臉,依舊感歎,她和那些五官粗糙的村丫頭很不一樣,不免喉嚨乾燥舔了舔唇角。
“白虞,你一個人也敢來?”
黑胖子笑盈盈,眼底的色欲掩蓋不住。
少女顧不得他們幾個二流子滿臉壞笑,撿起路邊石頭就砸。
她準頭可是個頂個的好,一砸一個準。
沒半晌,黑胖子和幾個小弟就頂著一頭包,往後退了幾米。
白虞連忙上前扶起奶奶。
“奶奶?我帶你上衛生站,不怕昂。”
“打了我就想跑?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黑袍子捂著腫脹的額頭,給幾個小弟使了眼神。
奶奶顫抖的手抓著白虞:“小白,彆管奶奶,快跑。”
“奶奶,沒事,我不怕。”少女將奶奶扶到一旁,說著不怕,眼眶卻濕潤潤,渾身抖顫明顯。
那是秋收後的一個陰沉天。
一個肩頸單薄的少女,麵對四個村裡的二流子,攥緊雙拳。
她知道打不過,但抱著誓死的心。
因為她明白,懦弱換不來安定,隻會讓這些仗勢欺人的狗東西得寸進尺。
所以,她視死如歸,即便被狠狠摔在地上,也立馬爬起來。
半邊臉摩擦出血痕也不喊疼。
就在她被幾個二流子壓在村口的泥巴路上時,一聲淒厲的貓叫響起。
是大橘!
它帶著老婆孩子們,氣勢洶洶地趕來。
一上來,就給黑胖子撓成大花臉。
“哎呦臥槽!哪來這麼多野貓!”
“胖哥,可不能被咬了,等下要打狂犬疫苗,我不喜歡打針。”
“快跑快跑!”
尖銳的貓爪撓人可疼,下就把他們打退。
大橘坐在白虞身側,‘喵喵’叫著像是訓斥她出門怎麼不叫它?
那天,警察來得很晚,但介於白虞和奶奶身上的傷情鑒定來看,村裡那幾個二流子也被請去警察局喝了半個月茶。
事情並未就此結束。
奶奶本就身子骨差,被打了之後直接病倒,家裡的錢都用來買藥,白虞自個身上的傷,連個創口貼都舍不得買。
大橘每天急匆匆跑去山上,下來就帶了幾簇草藥。
白虞聞了聞草藥,碾碎敷在奶奶傷口上。
大橘‘邦邦’給她腦袋打了兩下,夜深又獨自跑去山上。
再下來,不止帶了草藥還有新鮮的蘑菇。
大橘的老婆們時不時會叼來一條魚。
雖然不大,但勝在數量多。
生活拮據的白虞,偶爾還能喝魚肉蘑菇湯,補充營養。
白虞顧不得身上有傷,每天去種胡蘿卜,眼見著家裡米缸見底,兜裡的錢也沒了。
她有些疲倦的跌坐在門檻上,不過半月,就瘦了一大圈。
夕陽斜灑進院子,把黃土地曬得金黃。
黃狗趴在門口,橘貓路過冷不丁給它一個大逼鬥。
黃狗憨厚,總是被大橘欺負,兩隻從小玩到大,白虞早就習慣。
少女洗了個冷水澡,坐在門檻上,看著院子裡的三隻雞發呆。
本來計劃奶奶生日吃一隻,白虞生日吃一隻,還有一隻過年吃。
現在家裡窮得掀不開鍋,再不吃點肉,白虞都快沒力氣種胡蘿卜了。
再三猶豫下,白虞把最後一碗粥給奶奶喂下,自己空著肚子餓一晚。
原本打算好,第二天就殺隻雞吃。
誰料,一覺醒來,院子裡的雞和狗都不見了。
昨夜,白虞睡到後半夜,隱隱聽到大橘‘喵喵’狂叫,但自己身子沉重,根本沒力氣起床。
醒來後,天塌了。
“大橘,我們家的雞和狗呢?”
白虞鞋都沒穿好,看到雞籠上掛著一塊尼龍布料。
立馬跟著大橘跑去黑胖子家。
隔著土牆,她就聞到了雞肉香。
“兄弟們大口吃,三隻雞下鍋,不夠等下還有一條大黃狗。”
黑胖子的聲音渾厚有力,嘴邊一圈油,雞肉塞的滿滿當當。
個兄弟吃肉喝酒,正興奮。
門口傳來一聲巨響。
‘砰’的一聲,白虞氣呼呼走了進去,看到角落滿身血奄奄一息的大黃狗,牙差點咬碎。
“黑胖子你才放出來,就忍不住偷雞摸狗了!”
“白虞啊,你彆血口噴人,我自己家也有雞有狗,你憑什麼說這三隻雞一條狗是你家的?”
幾個兄弟賤笑附和:“對啊,你不要以為自己長得美,就胡作非為,我們胖哥被關了十五天,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
“整個村除了你,誰穿這樣的尼龍布料?”白虞從雞籠上取下來的一條布料。
和黑胖子現在穿的布料一模一樣。
任誰看了,都知道是誰偷了白虞家的雞和狗。
“是又怎麼樣?白虞,三隻雞一條狗,才多少錢,你以為還能報警抓我?”
“還給我。”白虞杏眸泛紅,攥緊雙拳:“我奶奶病倒在床,需要吃東西,把雞和狗都還給我!”
“你奶奶病倒和我們有什麼關係,你應該感到失望,那天我們就應該把你奶奶打死,這樣賠點錢給你,你就不用天天下地種胡蘿卜,還要照顧你奶奶。”
黑胖子話畢,眾兄弟哈哈大笑,舉杯喝酒,好生痛快。
白虞看明白了,他們根本不想還,死乞白賴吃,還不能報警。
警察不會因為三隻雞一條狗出警。
少女氣不過,看著他們一張一張肥膩的臉。
上去,就轟然掀桌!
熱油滾水燙了黑胖子一身,煮了三隻雞的鍋也就此喂給了黃土地。
白虞抱起角落剩最後一口氣的大黃狗。
它身上的毛已經被血沁濕,嗚咽的聲音越來越小。
小黃狗是她從小養到大的,和親人沒兩樣。
那些喪儘天良的二流子,竟然想把它吃了。
白虞在房屋後頭,挖了一個小土坑,把咽了氣的大黃狗放進去。
“小黃,對不起,沒保護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