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們尚且議論紛紛,更何況石碾子大隊原本的村民們?
第二天,李大娘家裡人滿為患。
這次,不隻是那些大娘們,就連老少爺們也來了,不時發表一番自己的見解。
全都在商量過完年,到底是誰會被選上當大隊長。
在這種情況下,姚家大門緊閉,都關在屋子裡不出來。
李大娘等人正望著他們家的方向八卦呢,轉眼就看見有人從大路上走了過去。
看清楚是誰之後,撇了一下嘴。
“這不是孟家婆子嗎?”
旁邊人也看清楚了,“這大冷天的,還背著背簍出去乾啥?”
“還能乾啥,她前頭帶來的那個閨女生了,人家去送東西。”
說話的大娘姓吳,和孟家一個院子,說的話很有可信度。
聞言,幾個大娘對視一眼。
誰不知道孟老頭前頭那個媳婦沒了,後娶的寡婦還帶了一個閨女進門?
一時間,長籲短歎的,“也得虧了十年前那事兒,不然長風一準還把這後媽當親媽!津貼一分不剩寄回來,全讓她貼補出去!”
“缺德玩意!”
李大娘呸了一口,道:“長風之前把她當了那麼久的親媽孝順,寄回來的那些津貼全被她拿著。她倒好,就眼睜睜看著他娶姚家那個閨女?”
孟長風一直在部隊待著,不知道姚思萌什麼德行就算了,但孟婆子還能不知道?
準是她故意使壞,打算把這件事瞞下來。
想到這個,大娘們很堅定,“等咱們撞見長風,可必須要給他說清楚!”
姚思萌這麼壞,還有個癱瘓的哥哥,姚安國又不是大隊長了,她們可不能看著長風跳這個火坑!
……
隨著村民們到處串門烤火,眼看著就到了過年當天。
過年喜慶,隊上又剛殺豬分肉,正是闔家團聚的好日子。
哪怕姚家愁雲慘淡,也不耽誤知青點其他人過年的熱鬨氣氛。
大年三十,一大早,傅家人就忙活起來了。
傅母和傅海棠忙著揉麵擀皮,薑瑜曼調完餡,過來想幫忙。
“揉麵要用力,你就彆來幫忙了,和海棠拿著紅紙去廣場上寫春聯吧。”傅母想著她才出月子沒多久,給她找了個輕鬆活。
石碾子大隊的文化人不多,既有文化又會寫毛筆字的,隻有生產隊會計吳金貴。
所以,一到年三十,廣場上就會擺好桌子和墨水,每家每戶拿著裁好的紅紙去排隊,等吳金貴給他們寫春聯。
薑瑜曼道:“我前幾天跟景臣去公社,特意買了毛筆和墨,讓爸寫吧。”
傅望山寫的毛筆字極好,以前在京城的時候都是他寫春聯。
“曼曼,你真是……我們家景臣真是太有福氣了。”傅母沒想到她連這個都提前想好了,感慨萬分。
夫妻多年,她最是知道傅望山的愛好:他傳統又看重習俗,最講究過年的氣氛。
生產隊會計的毛筆字貼在門口,他嘴上不說什麼,心裡肯定也失落。
自己的丈夫,自己最心疼。
所以她萬萬沒想到,薑瑜曼還能考慮到長輩的這些情緒。
這就跟親閨女一樣啊。
一時間,感動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傅海棠也高興。
母女倆用相似的眼睛,感動無比把薑瑜曼看著。
薑瑜曼忍不住笑道:“媽,我們都有福氣呢,我們趕緊擦一下桌子,等會兒才好寫。”
“哎,好。”
幾人說著,把桌上的東西收拾好,抬到門口。
傅望山從外麵回來看見,都愣住了。
直到聽傅母說了來龍去脈,才反應過來,一時間也是百感交集。
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父子眼神交彙間,一切都在不言中。
接著才開始忙活:把墨汁燙好搖勻,倒進碗裡,把紅紙鋪在桌上,揮筆寫字。
都說字如其人,傅望山字跡遒勁有力、鐵畫銀鉤,寫出的春聯極為賞心悅目。
一看,就知道他在書法上造詣極深。
拿著紅紙回來的知青們見了,頓時覺得手裡這副字跡平平的春聯不香了。
不知道是誰先厚著臉皮提了一句,想請傅望山幫忙題字。
接著一呼百應,大家都回屋拿了剩下的紅紙湊上來。
傅望山心情極好,加上確實也沒什麼事,真的就幫他們寫了。
一時間,桌邊圍滿了年輕人,都嘰嘰喳喳說著要寫的內容。
傅家熱鬨極了。
對門,周芸看著自己從廣場上求來的春聯,又看著對門的盛況,沒忍住冷哼了一聲。
不都是春聯嗎?有什麼區彆?
吃不飽飯裝清高!
這群知青也是沒見識,就是幾滴墨水,至於做出這副架勢麼?
想著這些,好不容易拿到的春聯也沒了興致,放在桌上不管了。
直接去廚房做飯。
楊安福進來看見了,想起這麼久周芸滿腹怨言,難得勤快了一回,把春聯貼上了。
等周芸回來看見,鼻子都要氣歪了。
恨不得跳起來,“誰跟你說這麼貼的!對聯要跟著橫幅寫的方向貼,你貼反了!”
楊安福皺眉看了一眼,“不就是從左往右嗎?哪有什麼反不反的。”
“橫幅不是那麼念的,你要跟著橫幅的方向貼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笨死你算了。”
楊安福被打擊了積極性,臉也垮了下來,扭頭就進了屋子。
剩下周芸小心翼翼把春聯從門上揭下來,小心了又小心,還是撕壞了一個角。
想著寓意不好,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此時的傅家,
傅望山已經把院裡知青的春聯寫好了,正收拾東西。
看著他之前給家裡寫的春聯乾了,薑瑜曼拿著春聯,給家裡其他人分著貼。
院子裡其他人同樣如此,都忙著貼春聯。
傅母和傅海棠貼大點的屋子,傅景臣先去幫她們。
三人幫忙,很快就貼好了。
他過來的時候,薑瑜曼正忙活他們屋子的對聯,踩在板凳上比橫幅的位置。
位置比好了貼上去,因為漿糊不夠,橫幅有個角翻著。
見狀,她彎下腰打算繼續添點。
沒等她有所動作,傅景臣一手扶著她的腰,接著把她直接抱了下來。
“你乾嘛?”
傅景臣添上漿糊,利落把那個角按上,“這種事情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