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萇何嘗不想報仇,但他知道,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如今這邊的大軍已經分崩離析,那麼,與賀蘭部對峙的大軍,隻怕也難逃厄運。
姚氏兵馬再不複之前強盛,自保尚且不足,哪還有餘力對付李戩?
姚萇抬手製止了眾人的叫囂,沉聲道:“現在我軍實力大損,前有雲中軍圍堵,後有乞伏軍追殺,怎麼報仇?為今之計,首要任務是保存實力,其次才是考慮報仇之事。”
”父親,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姚興微微點頭,他亦是為數不多的,還心存理智之人,深知目前局勢,當即沉聲問道。
姚萇目光陰沉的看著眾人,“先設法擺脫乞伏軍的追擊,然後迅速前往崇兒所部彙合。事到如今,這草原已無我們姚氏立足之地,我們隻能返回秦州老家,積蓄力量。”
眾人聞言,不由默然,經過一年多的擴張,姚氏已經徹底得罪了乞伏,賀蘭和李戩這三方勢力,再無緩和的可能。無論是哪一方都不可能接受姚氏的臣服,也沒有哪一方,會允許姚氏繼續留在草原。
祖輩數十年的打拚,方才在草原上站穩腳跟,不斷強大。眼看著就要一統草原,卻沒想到,他們原本在草原打下的根基,竟然被雲中軍連根拔起,一下子被打落穀底,連草原都待不住了。
“父親,我們真的隻能走到這一步了嗎?”一旁的姚衝,依然不敢相信,強盛一時的羌姚部,竟然會淪落至此。
眾人亦是臉色戚戚,悲痛萬分,他們從父輩起,便生長在這片草原上,早就視這片草原為家。
至於所謂的秦州老家,不過是遙遠的陌生之地,此去前途莫測,人生地不熟,還如何積蓄力量?
姚萇冷冷的看向姚衝,冷聲道:”除此之外,彆無他路。想要報仇,首先就要學會隱忍,努力的活下去,否則的話,一切都是空談。“
說完,便轉頭望向眾人,沉聲道:“諸位,此次我姚氏遭逢大難,如此血海深仇,總有雪恨之時,但絕對不是現在。如今,我們已經擺脫了各大氏族的羈絆牽製,所剩下來的兵馬,俱是我們姚氏之軍。雖然兵力大降,但軍心更加凝聚,假以時日,戰力必然更強。故而,我等絕不能為此氣餒,委頓頹廢,當記住滅族之恨,化為動力,讓我姚氏更強,最終能夠報仇雪恨。“
“報仇雪恨!”眾人被姚萇一番話,說得心潮澎湃,忍不住紛紛呐喊。
姚萇見狀,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心裡長長的舒了口氣。若是士氣一直如此低迷,彆說振作了,能不能逃出生天,都是一個問題。
於是,姚萇當即召集眾人,商議逃亡之策。
就在姚萇設法擺脫乞伏軍追擊之時,李戩率領三千騎兵,終於遇到了乞伏軍的一支騎兵。
不過一日,便在這支騎兵的帶領下,見到了主持南方戰事的乞伏乾歸。
此時,上萬乞伏軍兵分數路,大舉南下,乞伏乾歸隻帶著兩千兵馬,占據了原羌姚軍營地,主持各地兵馬南下之事。
當他聽說聞名已久的雲中軍李戩,親自前來拜會,不敢怠慢,當即親自出營迎接。
兩軍在營外相遇,乞伏乾歸望著眼前的年輕人,不由有些感慨,這李戩年紀如此之輕,便成為一方霸主,實在了得。
特彆是這一次,他從俘虜的羌姚軍中得知,李戩竟一舉攻破羌姚大本營,誅殺姚氏一族,使得羌姚各氏族歸附。
如今分崩離析的羌姚軍,有很大部分,紛紛南下投靠李戩,其在草原的大勢已不可阻擋。
乞伏乾歸之所以如此迅速南下,分兵襲殺羌姚軍,為的便是,在李戩前來阻止之前,全力削弱雲中軍在草原的實力。當然,這種小心思,他也不指望能夠瞞得了對方。
不過,對於這種事,大家也隻能心照不宣。如今李戩前來,這追殺羌姚軍的行為,隻能就此作罷了。再追殺下去,那就是挑釁,破壞盟友關係了。
心思電轉間,乞伏乾歸大笑道:“原來閣下就是雲中軍之主李戩,久仰大名。“
李戩雖然沒見過乞伏乾歸,卻也打聽清楚對方的身份,當即拱手說道:“將軍的大名,在下亦是如雷貫耳。”
乞伏乾歸又與李戩寒暄幾句後,便請對方前往賬下一敘。李戩毫不猶豫的應允,當即吩咐了麾下騎兵之後,便帶著一支親衛,隨對方進入軍營之中。
兩人坐畢,李戩當即開口問道:“將軍可知,此次南逃的羌姚軍,已經歸附於在下否?”
乞伏乾歸聞言,故作驚訝:”什麼,那些羌姚軍,不是與雲中軍敵對的嗎?怎麼會成了你的人?“
李戩深深的看著他,喜怒不行於色,隻是淡淡的笑道:“看來將軍還不知道,如今胡陽城各大氏族已經歸附於在下,此番能夠使羌姚軍分崩離析,皆是他們之功。希望將軍以你我兩軍盟好之約,約束貴軍,勿要在行追殺。”
“哦,原來如此。”乞伏乾歸恍然,當即笑道,“哎呀,那真是誤會了,既然如此,那我便吩咐兒郎們回來吧。”
說著,便招來一名部將,當著李戩的麵,下達停止追擊的命令。
待那部將下去傳達軍令後,乞伏乾歸便命人置辦酒宴,與李戩共飲。
酒過三巡,李戩斟酌了片刻,方才說道:“此次羌姚軍潰敗,草原再無姚萇立足之地。原本為姚氏占據的草原,如今已成無主之地。不知將軍有何看法?”
乞伏乾歸聞言,不由雙眼微眯,淡笑著看著李戩,“此事乃家兄做主,我可不敢亂說。倒是李將軍,對此有何看法?”
李戩嘴角微揚,含笑道:“此次草原巨變,在下毫不謙遜的說,其首功在我征北軍。若不是拿下胡陽城,逼得各大氏族投誠,隻怕姚萇的實力,也不會在旦夕之間瓦解。故而,在下希望,接下來分割羌姚之地,我征北軍能夠得到羌姚原本的草原,以及原沮渠部草原。我想,這應該不過分吧?“
乞伏乾歸聞言,臉色微微一變,乾笑道:“這個,哈哈,此事自有家兄做主,咱們不談正事,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