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祁雲是個不安生的性子,此番也是頭一次馭馬車。
騎馬的時候便是馬蹄生風、奔馬如箭,但此刻馭馬車卻出奇的平穩。
喬挽顏推開了窗戶單手搭在窗框上撐著下巴,看著外麵行走的路人一邊滿臉驚詫的看著馬車一邊經過馬車,終於沒忍住歎了口氣。
“你是在故意浪費我的時間嗎?外麵走路的人都比馬車快你莫不是臉皮癢癢了吧?!”
喬挽顏最開始的幾個字還算是平靜,但越說到後麵語氣越高,全然沒了好耐心。
薑祁雲打開車門看著裡麵滿臉不耐煩的喬挽顏,“小爺我這不是怕太快馬車顛簸嗎?你一點都不懂小爺我的用心良苦!”
紫鳶抿了抿唇,又開始吵了。
她揣摩著小姐接下來定然沒有耐心的打過去,是以閉上了眼睛默默在心底裡數了三個數。
結果剛數了個一便聽見一道清脆的聲音,紫鳶睜開眼睛看著薑祁雲捂著臉內心暗歎了一句。
知道的是小侯爺性子紈絝不是個輕易認輸服軟的性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小侯爺是喜歡被小姐扇臉故意激怒小姐的呢。
“是你自己把我的馬夫弄走的彆以為我不知道,趕緊去巡輝山,若是再這麼慢騰騰的本小姐今日打死你這個賤人!”
喬挽顏指著薑祁雲的鼻子怒罵,儼然一個跋扈驕矜的大小姐。
薑祁雲呼吸粗重胸腔起伏,死死地盯著喬挽顏片刻後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
手中韁繩打了一下馬屁股便見拉車馬速度快了起來,薑祁雲輕輕揉了揉剛剛被打的一側臉頰後放下了手,昂著下巴嘴角揚起一抹讓人極為費解的弧度。
馬車停在巡輝山腳下的時候,薑祁雲看見了遠處一群人正在挖著什麼。
喬挽顏站在馬車上一眼看見了人群中正與府尹說些什麼的爹爹,正欲踩著馬凳下馬車卻不見馬凳的蹤影。
薑祁雲伸出手直接掐著她的腰將人抱了下來,沒好氣道:“馬凳沒放好不知什麼時候掉下去了,不用謝我。”
喬挽顏穩穩落在地上白了他一眼,“抱我下來讓你占了天大便宜,跟我說謝謝了嗎?”
“哎你?”薑祁雲頗為意外她竟然會來這麼一句,不過細一想又覺得十分符合她的性子。
看著喬挽顏離開的背影,薑祁雲輕哼一聲大步跟了上去。
"顏顏?你怎的過來了?"喬尚書有些詫異的看著本不該出現在此處的女兒突然出現,直接擋在了她與漸漸挖出的棺材中間不讓她看。
喬挽顏淺聲道:“爹爹知道的,我擔心你。”
喬尚書嘴角忍不住的笑心裡軟的一塌糊塗,故作無奈的歎了口氣大聲道,“你們瞧瞧我這女兒,就是心疼我記掛著我,不顧顛簸跑到這兒來。從小這孩子就孝順,不過女兒嘛就是比兒子細心,你們有女兒的想必都能體會到我的心情吧。”
府尹:“”
眾人:“”
至於這麼嘚瑟這麼炫耀嗎?
府尹想起自家那位三天兩頭作鬨的女兒,心中更是火氣噌的一下就上來了。
與之一同被激起來的,還有無限的羨慕嫉妒恨。
瞧瞧人家那女兒,長得跟個瓷娃娃一般粉雕玉琢的,還這麼孝順。
老喬頭莫不是上輩子是個苦行僧做儘了好事兒?
喬尚書微微昂著下巴享受著眾人的羨慕(嫉妒),嘚瑟了許久才瞧見了剛剛沒瞧見的薑祁雲。
“薑家小子也來了?”
薑祁雲微微頷首,“父喬伯父和喬挽顏父慈女孝,真可謂是讓人羨慕。”
喬尚書笑了笑,“你還年輕,日後有個女兒也會體驗到的。我記得來時並未瞧見你,你這是”
薑祁雲解釋道:“正巧碰見喬挽顏要去巡輝山,她的馬夫突然肚子不舒服左右我也無事便馭馬送她來此。”
“那倒是有勞你跑這一趟了,我們顏顏人緣好,出門在外朋友多。”
朋友二字,薑祁雲聽著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喬尚書著重了這兩個字。
“伯父客氣了,舉手之勞。”
府尹覺得此刻的小侯爺有些陌生,作為京城人人知曉的混世小魔王,那簡直就是府衙的常客。
被人告到府衙大咧咧的到府衙將狀告之人在他麵前揍了個半死,他還得裝有事要忙沒看見。
等到人揍完了還得客客氣氣的將人送出去,以免自己半夜被人套麻袋揍一頓,更怕靜安候來他那府衙‘喝茶’。
如今這副對待長輩謙卑有禮的樣子,咋這麼陌生呢?
這和在他麵前肆意無忌的小侯爺確定是一個人?
“挖出來了!”隨著衙役一道清脆的聲音眾人紛紛朝著那棺材看了過去。
喬挽顏抓著喬尚書的衣袖伸出腦袋去看,卻被薑祁雲偷偷拉到了後麵,“你一個小姑娘看什麼看,不怕看見棺材晚上做噩夢啊?”
喬尚書回首朝著薑祁雲看了過去,薑祁雲隻覺得一抹天大的壓力,額間滲出汗意。
他擦了擦,解釋道:“有點熱。”
喬挽顏甩開他抓著自己衣袖的手,“一個棺材有什麼可怕的?大驚小怪枉為男子!”
棺材被衙役們抬了出來,撬開棺材裡麵散發出濃重的氣息。
喬挽顏拿出帕子掩住嘴朝著後麵退了幾步,“你去瞧瞧裡麵的東西。”
薑祁雲頭冒黑線,“小爺我不是你侍從吧?你就這麼使喚我?你不是帶著婢女呢嗎?”
喬挽顏直言:“我覺得你剛剛說的很對,小姑娘家家往前湊個什麼勁兒?紫鳶也是小姑娘,自然不能上前。小侯爺勇猛無比,自是不怕的,對不對?”
薑祁雲輕哼一聲,“那當然!你且等著,待我去看看再回來告訴你棺材裡麵的人是誰。”
當他聽不出喬挽顏話裡話外的意思呢?不就是嫌棄開棺後裡麵的濃烈氣味才轉了念頭不上前了嗎?
不過,她肯動心思求自己,也不是不能順著她的謊言答應。
畢竟他是男人,是君子!
照顧老弱婦孺,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