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意歡看著自己停留在半空中的那隻手,因為自己攥的緊他甩開的力道有些大,指尖微微發紅,但卻難抵心中刺痛。
抬頭看著那道背影但卻視線越來越模糊,直至淚水模糊了視線徹底看不清,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徹底湧入心頭,如墜冰窖。
鶴知羽三兩步攔住了她的去路,看著她巴掌的容顏滿是淚水心湖好像是驟然間被一塊參天巨石墜下,水花四濺心情翻湧不能平靜。
“殿下還想要說什麼呢?”喬挽顏抬眸與他對視,眼尾殷紅一片好不可憐。
“殿下還想要我受什麼委屈呢?”
鶴知羽急於解釋,“孤不是這個意思。”
京元偏過頭看了自家殿下一眼,上位者低頭,這在皇家本該是絕無可能出現的一幕。可此刻,殿下就這麼自然而然的處在了低位。
遙記得一年前,殿下對喬二小姐漠然與冷淡,甚至因為她打擾了殿下與喬大小姐獨處而厭煩。
可如今,一切都變了。
京元看了一眼遠處失魂落魄的喬大小姐,這可真真是比話本子都精彩。
話本子都寫不出來如此荒謬的戲碼。
喬挽顏苦笑一聲垂下了眼簾,“殿下心悅愛重長姐,我知道,整個京城也都知道。不論發生過什麼,不論嘴上說的多好聽,但愛是不會輕易變的。為了心愛之人,外人受什麼委屈算得了什麼呢?”
“是我愚昧,教訓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本是尋常事。但教訓的是儲君心愛之人的婢女,便是我大錯特錯自取其辱。”
喬挽顏說完繞開鶴知羽離開,鶴知羽伸手想要去抓她的披帛,但卻沒有抓住,眼睜睜的看著披帛從手中劃過在風中微微蕩漾。
“挽顏!”
陸今野擋住了他的去路。
“殿下想要攔住一個人輕而易舉,但殿下是以什麼身份攔住她?”
“儲君?還是滿含愧疚想要彌補之人?”
鶴知羽陰戾的視線看著他,身側京元訓斥道:“放肆,殿下麵前豈容你如此口無遮攔?!”
陸今野絲毫不懼,隻是明目張膽的看了一眼筱瑩後又收回視線,“真是長見識,一個婢女對主子屢次不敬但卻能活這麼久,這尚書府內到底誰受誰委屈呢?”
“大小姐好本事,婢女衝撞主子隻需要大小姐裝裝可憐就能保住賤婢,否則就是對方得寸進尺心狠手辣,論心機我真是敬佩大小姐。”
陸今野說完笑笑,“不過也是,有這麼大的靠山自然肆無忌憚。”
“佩服佩服。”
陸今野說完轉身離開,京元要去將人攔住,但卻見鶴知羽微微抬手停住了腳步。
鶴知羽看著喬挽顏上了馬車,藏星幽澗的深眸即便在馬車離開都不曾收回視線。
上次東宮筱瑩將她推下寒池之中,是自己攔住了她要將筱瑩發賣。
明月樓內,是自己得知了意歡的消息獨自離開留她一人。
她不爭不鬨,是對自己失望透頂。
她不想喜歡自己了嗎?
筱瑩看著這一幕內心冷笑一聲,不論殿下和小姐從前發生過什麼,但她如今可以確定殿下心中小姐的分量始終是比二小姐重的。
否則就算殿下追了過去也不會放任二小姐就這麼走了。
也不會知曉二小姐委屈卻依舊看在小姐的份上饒過自己。
隻要殿下心中有小姐,自己就算是惹惱了二小姐也不會有什麼事兒。如此也能讓二小姐知曉,她就算是做了再多的努力都比不上小姐一根頭發絲。
給二小姐添了堵,也算是給小姐出了氣!
筱瑩看著自家小姐的臉色微微擰眉,小姐這是怎麼了?二小姐那般可憐可笑的離開,小姐不該高興嗎?
“小姐?”筱瑩輕聲喚了一句。
薑祁雲始終沉默著看著眼前的一幕,此刻細細回想他確實也見過多次筱瑩頂撞喬挽顏的畫麵。
喬挽顏縱使跋扈,但對於筱瑩的屢次不敬也僅僅是下令掌嘴從不曾真的動真格仗殺處置或者真的發賣出去。
一個千嬌百寵的大小姐,處置一個婢女簡直是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輕鬆。
但她卻從來沒有真的動真格,筱瑩屢次不敬卻依舊活的好好地。
他從前不曾想到這一層,可如今經由陸今野提起,他才明白喬挽顏隻是表麵上看著跋扈嬌蠻,但卻不曾做出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所以一直因為跋扈的表象受委屈,明明她才是委屈的那一方,但卻詭異的成了欺負人的那一方。
鶴知羽回過身。
筱瑩生怕錯過這次大好機會,“殿下,二小姐素來如此。奴婢隻是說了實話,但二小姐卻覺得奴婢胡說八道編排她。殿下麵前她都敢如此甩臉色,殿下不在的時候可想我家小姐受了多少委屈。”
她隻剩下一條胳膊,想要去挽住自家小姐的胳膊,但卻奈何完好無損的胳膊在另一邊根本無法完成這一動作。
筱瑩又道:“小姐有家卻不能回,前些時日險些因為小侯爺派人放毒蛇而被毒蛇咬到毒發而亡,小姐若是繼續在這兒還不知要受多少罪。”
薑祁雲擰眉,他放毒蛇咬人?
好,如今斷絕關係了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攀咬自己了是吧?
從前筱瑩這個賤婢就是這樣攀咬喬挽顏的是吧?!
“筱瑩,今日小爺我不弄死你我就不姓薑!”
筱瑩對上薑祁雲冰冷而陰戾的視線嚇得腿一哆嗦險些跪在地上,立即瑟縮的躲在了喬意歡的身後防備的看著他。
惡貫滿盈一丁點好名聲的小侯爺什麼都能做得出來,但她也是說了實話,如今小侯爺分明是惱羞成怒!
喬意歡輕輕握住筱瑩的手聲音哽咽,“筱瑩彆怕,你是除卻小娘之外我最親近的人,你若是不在了我定然也不會獨活。”
話落她對著薑祁雲道:“小侯爺想要心中解氣便殺了我吧,還請小侯爺放了筱瑩一命。她雖是我的婢女,但與我的家人無異。”
薑祁雲雙眸深邃幽暗,看著她這般委曲求全的樣子忽而就明白了喬挽顏的感受。
她是尚書府長女,若是殺了她自然是牽連甚廣,誰又能真的對她明目張膽的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