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蕭體貼的又夾了一塊桂花糕放到鶴硯禮的碗內,“王爺,您多吃點。今日天氣不錯,屬下一會兒陪著殿下也出去轉轉。太子殿下事務繁忙,想來也沒有多少空閒時間。”
鶴硯禮看了他一眼,眸中暗色稍縱即逝,將茶盞中的一杯茶儘數喝乾淨倒扣在桌麵上,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音。
“皇兄,確實很忙。”
鶴硯禮起身,視線落在了喬尚書的身上,“若是這圍場出了一些意外,喬尚書以為皇兄是否會因為意外之事而沒有閒心去教人射箭?”
喬尚書:“”
你這話說的!
你要整點七七八八的事兒你就整唄,何必告訴我一聲呢。
“老臣不知啊。”
鶴硯禮嗤笑一聲,老狐狸。
“墨蕭,這桂花糕很是不錯,端上拿走。”
一主一仆瀟灑離開,喬尚書嘖了一聲,一個大男人,非得盯著人家給閨女特意準備的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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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鳶在一旁撐起京元遞過來的一把油紙傘,撐開的傘麵從裡麵都能看到一幅精美的水墨畫。
傘麵的外麵是精心繪製出來的七彩牡丹,躍然而生層層疊疊,嫩綠色的綠葉仿佛為牡丹注入了一抹蓬勃的生命力,栩栩如生好似要活過來一般。
而傘的裡麵則是一幅墨色暈染開來的山水天地,山巒疊嶂雲紗繚繞,於黑白世界中氤氳出悠遠淡雅的世界。
這是一把極為精致的油紙傘。
喬挽顏抬著頭看著上麵的水墨畫,鶴知羽便在一側靜靜的看著她,視線溫潤柔和,心底裡潛意識的期盼她臉上會浮現歡喜雀躍的神情。
但喬挽顏隻是看了兩眼便收回視線,似乎看見了事物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喜歡。
鶴知羽剛剛在喬尚書營帳內的好心情黯淡了幾分,多年來一直平穩沒有一絲波瀾的心湖,此刻僅僅是因為喬挽顏一個極為平靜的小舉動和驟然雲浪翻湧。
喬挽顏淺聲道:“昨日殿下離開之後,我又獨自練習了許久,隻是總不能命中靶心。”
她言及此似乎有些失落,往日帶著絲絲甜意嬌媚的聲音也升起幾分落寞。
“臣女愚笨,今日又被璟王汙蔑,殿下會不會嫌棄臣女覺得臣女麻煩?”
喬挽顏說到這兒抬起頭看著他,目光澄澈如同春日裡的第一縷清風,於空氣中四溢開來,卻不露痕跡的撞擊著眼前人的心扉。
鶴知羽看著她灼灼的視線,不知為何,明明是簡單的對視,卻感覺到一抹無言的曖昧。
鶴知羽努力平複心情克製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不會,莫要胡思亂想。”
喬挽顏隻是笑了笑,沒說話轉過身拿起一支羽箭搭箭拉弓,瞄準了遠處的靶心,卻可惜射歪了,隻堪堪射中了箭靶最邊緣處。
喬挽顏速來是個學什麼都很快的人,從前跟著鶴硯禮學射箭,隻用了短短時間便能射中靶心,且技巧掌握的十分嫻熟,並非隻是碰巧而射中靶心。
為了讓自己成為人人豔羨的人,她什麼都去學,什麼都要學的精益求精。
更彆說眼下,控製手中的箭射在什麼地方。
鶴知羽在喬挽顏轉身射箭後並沒有視線跟隨那支疾馳而出的羽箭,而是一直看著喬挽顏的背影。
直至她偏過頭朝著後麵看,鶴知羽才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上前一步,“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射中箭靶,是孤見過最聰明的習箭之人。便是京元想要射到你這種程度,當初也費了三日的時間。”
京元麵不改色內心腓腹,璟王剛剛不是都說了喬二小姐從前跟著他學過射箭,雖然剛剛喬二小姐否認,但這麼短的時間便能射中箭靶,這事兒定然不是假的,殿下豈會看不出來?
既然看出來了,又為何隨著喬二小姐的謊言繼續說下去,還拿自己習箭哄二小姐。
不對,哄?!
喬挽顏赧然一笑,“是殿下教的好,我最喜歡殿下這樣溫柔有耐心的老師。殿下不知,從前教臣女讀書的女先生很是嚴厲,但臣女如今苦儘甘來,也有了夢想中的老師。”
彼時已經回鄉養老的女先生突然連打了幾個噴嚏。
嚴厲?
女先生這輩子早早回鄉養老就是被喬家那個被家裡寵到天上都覺得低了的貴女折磨的,心靈受到極大地創傷,才拿了金氏的天價銀子含淚回鄉。
鶴知羽道:“是你”
話還沒有說完,遠處一個侍衛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單膝跪在地上急促道:“殿下不好了!馬場那邊的馬廄糧倉突然走水,圍欄中的馬也收到驚嚇躍欄而出!”
鶴知羽擰眉,“挽顏,你且先自己練習著。”
喬挽顏立即道:“殿下快去吧!”
鶴知羽快步離開,喬挽顏淡淡的注視著他的背影,悠然戲謔道:“這傘我很喜歡。”
紫鳶費解,“那小姐剛剛表現的很是淡定,奴婢偷偷瞧見太子殿下的臉色都有點不好看了。”
喬挽顏轉身,語氣帶了幾絲不以為然,“太子這樣高高在上的人,臉色都掛不住了卻沒有說我半句矯情,那就證明他對我的底線不在這兒。”
太子並非是個可以無限容忍給對方顏麵的人,否則那日喬意歡施粥被雲間顏肆的掌櫃兒子找事兒,太子也不會當眾斥責喬意歡。
紫鳶道:“那小姐,咱們要不要回去啊?馬場走水,那些馬肯定也要費不少時間找回來。太子殿下八成是不會很快回來,甚至今日都沒有空來教小姐了。”
喬挽顏伸手捏住傘麵的邊緣往下拉,看著油紙傘外麵的牡丹滿意的欣賞,“不如我們來玩個有趣的吧?”
紫鳶挑眉:“小姐想玩誰?”
喬挽顏對上她的視線,桃花眸笑的彎彎的,眸中含著的全都是狡黠的惡劣心思。
“讓陸今野當箭靶吧?”
主仆二人視線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遠處抱劍而立的高挑少年。
陸今野莫名打了個寒顫,總覺得這倆人這麼看自己,沒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