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回來之後便看見喬挽顏站在永寧閣的門口,仔細觀察了一下的她的臉色,見著她並無生氣的樣子,臉上掛著淺淡溫和的笑容,快步走了過去。
“奴婢是永寧閣新來的婢女,見過二小姐,二小姐安好。”
喬挽顏不疾不徐問道:“你做事很機靈眼睛裡也有活兒,從前在哪裡做事啊?”
婢女頓了一下,“奴婢從前是良民,不曾在哪裡做事。娘身體不好,奴婢才自願為賤籍來府中做事賺些月例給娘看病。”
喬挽顏嘖嘖輕歎,“好一個孝順的丫頭。送太子出府,送的可還高興?”
婢女愣了一下,須臾立即跪在地上,有些惶恐。
來府邸之前,她聽人說喬家的大小姐是個溫柔好說話的性子。這府中的二小姐雖然有些驕縱,但本質不壞對待自己院裡的下人極好。
前些時日有個在永寧閣做了十年的婢女嫁人離府,喬二小姐直接將身契燒了,又給備了一套嫁妝。
怎麼說都是個對待下人並不苛刻,不是那種一不順心就拿下人出氣的惡毒之人。
可是眼下,她覺得有些不安。
不,是很不安。
尤其是看著喬二小姐那副依舊掛著笑意的容顏,她便莫名的覺得陰寒無比。
喬挽顏走近,挑起她的下巴,“你說你之前從未在其他府邸做事,為何知曉那是太子?為何如此出風頭?”
婢女愣了一下,“奴婢、奴婢從前在大街上的時候見過殿下一麵!”
喬挽顏挑眉,“哦?是嗎?原來你不是想要出風頭勾引殿下,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婢女一句話不敢說,萬千想要辯解的話再看見喬二小姐那副美人麵之後,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笑容之下的陰翳之意,壓的她快要透不過氣來。
隻期望二小姐是一時逗弄下人,趕緊放過自己忙自己的事去。
不遠處廊下的陸今野懶洋洋道:“我在平陽伯爵府司徒樾的院子裡,看見過她。”
深夜潛入司徒樾的房間裡,那個女子就躺在司徒樾的床上。
十有八九,是個通房丫頭。
喬挽顏輕笑出聲,“你人壞,你騙我。”
婢女嚇得不行,錯愕的看著他,拚了命的搖頭,“二小姐,二小姐我沒有,我從前並未在平陽伯爵府當過差,二小姐我沒有”
喬挽顏笑意吟吟,“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人。”
話落,她轉身打算進屋。
婢女鬆了口氣,心中想著今日她一定要回到平陽伯爵府,讓六公子把她接回去。
她不要留在這兒了,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二小姐好可怕,好可怕!
一旁婢女詢問道:“小姐,如何處置這個婢女?”
喬挽顏不曾駐足,輕飄飄的聲音飄進她的耳朵裡,“沉塘。”
婢女身子一怔,立即爬起來要去求饒,“小姐饒命,小姐饒命,奴婢真的沒有在平陽伯爵府當過差,小姐可以去查的!”
永寧閣內婢女直接把她按住,剛剛說話的婢女走到近前單手捏著她的臉頰,“要是知趣,便該閉嘴了。平陽伯爵府的耳目都送到小姐麵前了,你覺得你還能活的下去嗎?”
婢女顫著聲音不服,“你們焉能就這麼殺了我?你們肆意殺人就不怕平陽伯爵府告你們嗎?”
永寧閣婢女被逗笑了,“胡說什麼呢?你難道是平陽伯爵府的千金小姐不成?入了尚書府便是賤籍了,賤籍豈有人權?死在府中就如同府裡死了一隻鴨一隻雞,告到官府去官差都會把你轟出去。”
當這裡是皇宮呢,下人都是有官籍的,不能隨意處死。
這滿京城的勳貴府宅,做事之人絕大多數都是賤籍,主家手握奴契就是捏住了他們的命。
午後東宮送來的拉車馬被京元親自送來了,喬挽顏仔細的欣賞了一番摸了摸拉車馬的毛發,“殿下送的馬竟是汗血馬,用來拉車簡直是大材小用了。”
京元道:“這匹馬是東宮精心規訓過得,性情溫順,用來拉車也一定不會發生失控這樣的事兒,還請二小姐日後安心。”
喬挽顏笑著道:“替我多謝殿下,改日定當登門拜訪。”
京元已經習慣了二小姐的客套話,上次殿下派他將雲姑娘撈出來,二小姐也說改日會帶著雲瑤登門拜謝。
結果,根本沒去。
“是,一定替二小姐轉達。”
京元離開後喬挽顏便沒了什麼性質直接回了永寧閣,路上她道,“紫鳶,入了夜後拿些砒霜放在馬料裡。”
紫鳶有些疑惑,“小姐,這樣馬會死的。殿下好不容易送您一匹馬,您這樣殿下知道了會傷心的。”
喬挽顏淺笑道:“我這樣喜歡殿下送我的馬怎麼會殺了它呢?殺了那馬的,該是心有嫉妒之人啊。”
這尚書府上下,誰會嫉妒自己呢?
十有八九,會是不久前在豐裕街被太子訓斥她變了的那位吧?
回去的路上她看見了情緒極為低沉的喬意歡。
喬挽顏百無聊賴之下升起了一抹戲謔之意,站在原地等著她過來。待她離的近了,笑眯眯道,“姐姐回來了?姐姐施粥做好事忙了一天,一定累壞了吧?”
喬意歡不想搭理她,繞開她便想離開。
喬挽顏也不惱,自有婢女攔住她的去路。
“姐姐,我話還沒說完呢,你怎麼能不理我呢?你這樣,我是會傷心的。”
“你到底想要乾什麼?!”
喬挽顏一臉無辜,“我想我想看著姐姐當眾拉褲子。”
說完,她沒忍住掩麵笑了起來,笑聲天真爛漫卻氤氳著滿滿的嘲弄。
喬意歡臉色鐵青,她此生唯一想要失憶忘記的就是在宮宴上發生的一切,尤其是拉了滿褲子還是在殿下小侯爺等人的麵前。
若不是因為那件事兒,殿下不至於對自己那個態度。
小侯爺和十公主也不至於一直沒有找自己。
她陰沉著一張臉,“喬挽顏,到底誰會入主東宮還猶未可知。前路還長,我們走著瞧。”
喬挽顏一巴掌扇了過去,“你跟誰放狠話呢?”
從前這話都是筱瑩說的,巴掌自然也落在了筱瑩的臉上。
如今筱瑩沒在這兒,這巴掌不能沒處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