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一個身著銀甲的侍衛走了進來,恭敬行了一禮,“殿下,城門關閉之前,喬二小姐來了。”
他是跟隨殿下從京城而來的人,自然是認得喬二小姐。
且不說喬二小姐生的好看人又善良,一點都沒有那些世家小姐的驕縱與高高在上,甚至能和他們這些侍衛說些話開開玩笑,是個人美心善的極好之人。
鶴知羽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喬二?
馬上就要到除夕夜了,她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她是與意歡一起來的?”
侍衛搖了搖頭,“回殿下的話,不是。喬二小姐是帶著雲瑤來的。”
帶著雲瑤?
青州如今危險不說還絲毫沒有過年的氛圍,不包括城外,整個青州城的北城容納了幾萬難民,為何要這個時候來青州?
侍衛又道:“喬二小姐在城外險些被難民圍住傷到,還好帶了不少護衛一路護送進來。”
鶴知羽起身,“她如今在哪兒?太胡鬨了,嬌縱任性也不是這麼個驕縱法,定然是偷偷從金府溜出來的!”
“喬二小姐如今在糧倉。”
“糧倉?”鶴知羽是越聽越糊塗,絲毫揣摩不到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侍衛連忙又道,“喬二小姐帶來了五千石米匿名捐贈,看守糧倉的人不認識喬二小姐想要上報給殿下,屬下便直接過來稟告殿下了。如今喬二小姐已經住在了客棧裡。”
京元下巴都要驚掉了,“五千石米?那可是解了殿下當下之困了!”
鶴知羽濃墨般的黑眸泛著幾絲喜悅,燭火之下鴉羽長睫形成一道陰影,遮去了眼底的情緒。
五千石米這麼多的糧食,十有八九是金老籌集到的。
喬挽顏匿名捐贈是不想讓自己知道,但卻是實打實的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侍衛問道:“殿下,可要屬下帶喬二小姐過來?”
喬二小姐立了這麼大的功,他可得幫著喬二小姐說說好話,最好能讓殿下當麵誇獎幾句,讓二小姐也高興高興,不白乾好事兒!
鶴知羽沉默片刻,“罷了。她匿名捐贈又沒有直接過來找孤,便是不想讓孤知道她來了。派人暗中守著,彆讓她在青州出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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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雅間內,紫鳶端著一壺清茶走了進來,“這什麼破客棧,連個像樣的茶水都沒有。委屈小姐了,這茶葉估摸著就是散裝最便宜的茶。”
喬挽顏問道:“雲瑤那邊安頓好了?”
“安頓好了。那小丫頭當真是好養活,住在哪兒吃的啥都不在乎,乾什麼都覺得新鮮高高興興地樣子,奴婢瞧著她都覺得有意思。”
喬挽顏笑了笑,“後天就是除夕夜了,今年還是第一次沒有和爹爹娘親外公一起過呢。”
紫鳶歎了口氣,“小姐怎麼不去找太子殿下呢?您送來這麼多糧食,殿下一定會感動的,這不是錯過好機會了嗎?”
送這麼多糧食還要匿名捐贈,這不是白做好事兒浪費錢嗎?
喬挽顏看著鏡中的自己仔細的塗抹著玉容膏,淺聲道:“壞事乾多了數罪並罰那叫大快人心,做好事兒也是一樣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帶著無儘嘲諷與戲謔。在她眼裡沒有任何至純至善的愛意,有的隻是對權力和財力追逐的野心與勢在必得。
“我要太子,度過此生最難忘的一個除夕夜。”
青州城並不如邕州熱鬨,但除夕夜也是洋溢著喜慶的氣氛。大紅燈籠高高掛,涉世未深的小孩子成群在街上跑著鬨著,與前幾日死氣沉沉的氣氛形成了兩個極端。
有了糧食,難民們也被安撫了下來,青州城的百姓們也不再人心惶惶隨時準備帶著家當跑路,以免被那些難民燒殺搶掠。
鶴知羽在北城巡視了幾圈連日來終於露出了笑容,如春日暖陽般既為難民們有口熱粥喝而高興,又為抓住了貪汙叛逃的知府而欣慰。
青州天災一事差不多有了尾聲,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回京了。
也不知意歡要在金家待到多久,若是過完除夕就可以回去,倒是又可以一路同行了。
也不知道她在金府過得怎麼樣了。
“殿下,這幾日您一直操勞。今天是除夕夜,咱們就先回官驛吧。屬下讓人準備豐盛的年夜飯,雖然不在京城也不難含糊不過了。”
鶴知羽一躍而起坐在馬上,背影筆直如鬆矜貴絕豔。
“去明樓客棧。”
京元了然,殿下這終於要去見喬二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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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說是明樓客棧,就是放眼整個青州的客棧都沒有一個客人入住。
一來這裡被難民湧入,二來除夕夜誰不回家過而在外麵住?是以喬挽顏直接在客棧廚房放飛自我。
袖子被襻膊固定摟住,纖細的玉臂裸露出來白的晃眼。精細保養隻用來讀書寫字養花上妝的蔥蔥玉手,正拿著擀的厚厚又不圓的麵皮包著餃子。
瑩白的臉上沾了不少麵粉,但卻不怎麼明顯。那樣一個愛美之人,此刻絲毫不覺得臟,反而嘴角是壓不下去的笑意。
雲瑤捧起一個餃子笑著道:“阿顏姐姐你看,我包的最好看的一個!到時候我要給阿顏姐姐吃!”
“好啊,瑤瑤包的一定很好吃。”
雲瑤笑的眼睛彎彎的,“阿顏姐姐包的也給我吃好不好?”
喬挽顏臉上浮現一抹為難,“瑤瑤,我包的餃子是要送給很重要的人吃的。”
雲瑤微微歪著頭,“很重要的人?是那個太子嗎?阿瑤姐姐不是說不喜歡太子嗎?大人真會騙人,嘴上說著不喜歡,又千裡迢迢的送糧食,包餃子,口是心非。”
喬挽顏臉色悠然紅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紫鳶不高興了,“雲姑娘,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們小姐呢?”
喬挽顏低頭看著手中的餃子,雙眸猶如寒星,帶著無儘的哀傷與落寞。
遠處,鶴知羽看著她失落的樣子,眼底情緒複雜。
陸今野不知從哪裡出現走了過去,不動聲色的拿起一塊麵劑子在手裡揉捏著,“彆裝了,他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