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沒有回答朱高熾,而是對著姚廣孝擺擺手,道:“大和尚,你來和老大說說吧。”
“是,王爺!”姚廣孝點點頭。
“唰唰唰!”
眾人紛紛扭頭,將目光看向姚廣孝,眼神中充滿了疑惑。
他們此時全都滿頭霧水,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情況。
不久之前,葛誠還是為朱棣立下大功的功臣,怎麼一轉眼的功夫,竟然叛變到朱允炆麾下了?
姚廣孝麵上露出苦笑,道:“諸位,事情還要從徐增壽都督說起,徐都督與王爺關係比較好,這些年兩人私底下一直有書信往來。”
“徐增壽!”眾人神情一怔。
雖然姚廣孝說的十分含糊,但眾人都不傻,他們明白,徐增壽這些年應該是一直在應天府給朱棣當內應。
當然,明白歸明白,沒有人傻到點破這一點。
“這麼多年,徐都督一直平安無事,但就在不久之前,卻忽然出事了。”
“事情就在葛誠去了應天府之後。”
“王爺想到臨行之前,告訴葛誠若是出事可尋找徐都督的庇護,於是便懷疑起了葛誠。”姚廣孝繼續道。
朱高熾皺眉道:“姚先生,葛長史叛變,可有掌握到什麼證據?”
“有!”姚廣孝點點頭。
“有證據?”朱高熾一愣,神情有些複雜。
“一開始的時候,我和王爺也隻是懷疑葛誠,並未掌握到什麼證據,但沒想到葛誠竟然主動的跳出來了。”
“他給朱允炆寫了一封信,而這封信最後落到了王爺的手中。”姚廣孝輕聲道。
朱高煦滿臉氣憤,怒道:“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父王,你還留著他乾什麼?一刀砍了算了。”
“是啊父王,咱們家對葛誠可不薄,沒想到他竟然還能背叛我們,一刀砍了都算便宜他了。”朱高燧隨即說道。
朱棣擺擺手,淡淡道:“留著葛誠,自然是有用。”
“行了,不說這些事情了,咱們來談談起兵的事情吧。”
“起兵!”
眾人神情一怔,而後麵上紛紛露出喜色。
朱棣目光環視一圈,沉聲道:“之前你們說的都很對,現在的機會對我們十分難得,我們不能讓十二弟白死。”
“王爺,要怎麼做,您吩咐吧。”
“爹,我還以為您要繼續積攢實力呢,沒想到竟然是葛誠這個叛徒,不過,咱們起兵的時候,朱允炆怕是反應不過來啊。”
“”
眾人這時也反應了過來,之前不是朱棣遲疑了,而是當著葛誠的麵,不敢透露真正的想法。
朱棣目光落到姚廣孝身上,道:“大和尚,起兵總要有一個理由,這個事情交給你了。”
姚廣孝點點頭,道:“王爺,包在我身上!”
“高煦、張玉、朱能你們三個將軍營掌控住。”
“高燧,你和張武一起,控製兵馬司。”
“高熾,你跟著大和尚,穩定住城池,不要出現混亂。”
朱棣冷靜的下達著命令。
朱權站在一旁,看著從容施令的朱棣,神情複雜,他這個四哥,想要起兵恐怕不知道謀劃多久了,絕對不可能是因為‘削藩’之事臨時起意。
葛府!
張武將葛誠送回府上之後,便匆匆的離開了。
“老爺,你今天怎麼喝這麼多酒?”趙氏命人端來溫水,一邊給葛誠擦拭,一邊抱怨。
往日的時候,葛誠是個有分寸的,從未喝多過。
“夫人!”葛誠坐了起來,而後著急忙慌的將衣服穿上。
趙氏有些愕然:“老爺,你這是乾什麼?”
葛誠麵色凝重,看著趙氏道:“夫人,我現在有急事要出去一趟,等回來我再和你解釋,記住,若是有人詢問,你就說我喝多睡下了,明白嗎?”
“哦!”趙氏呆呆的點頭。
葛誠深吸一口氣,邁步匆匆離開屋子。
“這是什麼情況啊?”趙氏有些茫然。
不多時。
喬裝打扮的葛誠,敲響了張信家的房門。
“誰啊?”張母將房門打開,看著眼前的葛誠,眼神疑惑:“你找誰啊?”
“張僉事在嗎?我找他有十分要緊的事情。”葛誠沉聲道。
“找信兒的啊,進來吧。”張母讓開身子。
葛誠邁步進了院子。
片刻後,見到了張信。
“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情?”張信滿臉疑惑,也沒有認出葛誠來。
“張僉事,是我。”葛誠將臉上的儀容除去。
張信心中一驚,不動聲色道:“葛長史,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情嗎?”
葛誠重重點頭,神情凝重:“張僉事,事情發生了變化。”
“燕王去了一趟大寧,不知道怎麼的,將寧王給挾持了。”
“雖然我剛剛出言拖住了燕王,但以我對燕王的了解,他可能會在近期起兵。”
張信有些傻眼,滿臉不可思議:“葛長史,我沒聽錯吧?你說燕王挾持了寧王?還是在寧王的地盤上?”
“我也很難相信,但這是我親眼所見。”葛誠麵上露出苦笑。
張信盯著葛誠看了一陣,點點頭道:“葛長史,我馬上向陛下傳信。”
“有勞了!”葛誠拱拱手。
房間中。
葛誠離開已經有好一會了,但張信心中仍舊是感到非常不可思議:“王爺在大寧挾持了寧王,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呢?”
又過了一陣。
張信搖搖頭,深吸一口氣,邁步離開屋子。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先將葛誠來的事情告訴王爺去,這可都是功勞!
鳳陽高牆!
朱允熥神情平靜,如往常一般,慵懶的躺在躺椅上。
夕陽的餘暉落下,撒到他的臉龐上。
“殿下,屍體都處理好了。”馬三寶走了過來,恭聲道。
眼前的朱允熥,讓他感覺到那麼一絲陌生。
他跟著朱允熥也有幾年的時間了,發配到鳳陽高牆之後,兩人更是朝夕相處。
但是,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從來都不了解自家的這位殿下。
“唰!”
朱允熥從躺椅上站起,目光環視周圍一圈,輕聲道:“要走了啊”
他曾無數次想過離開鳳陽高牆的場景,激動、興奮、傲然
但是,當真正離開的那一刻,他發現自己十分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