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道友……”驚魂未定的黑衣男子尷尬一笑,抬手擦去臉上冷汗,持刀的手不自覺的劇烈顫抖:“那個……那個,嘿嘿!您就當我剛剛說的話是一個屁給放了,隻求饒兄弟我一命,我將這煉靈三次的雪銀刀贈與道友,以作謝禮,如何?”
陳少星沒有在意被嚇得驚恐萬分,正捂嘴臉的一眾老少,隻是手持冒著寒氣的長劍緩緩向黑衣男子走去。
“他過來了……他過來了,麻蛋!這可咋辦?老子還年輕,在暗影樓混了三年才晉升銀牌,還未享受夠人間樂趣,我可不想死……”
正在黑衣男子暗自思忖時,陳少星已經持劍距離他僅有五步距離,這樣的極短距離足以做到一擊必殺。
“殺了你,那雪銀刀也是我的!”
見戴著竹笠的少年話語之間寒意逼人,黑衣男子心知今日之事很難善了,隨即收斂驚恐神態,反而也麵露嗜血殺意:“小子,不要以為你有多了不起,老子可是築基中期境界,我手中雪銀雖然不及你手中長劍,但我若是拚死一戰你不見得能占便宜!”
“哼!”微微一笑,陳少星淡淡道:“既然你覺得自身尚有一戰之力,那就出全力和我一戰,殺了我……你便可以活命!”
雙眼微微一縮,黑衣男子冷冷一笑道:“拿老子當做穩固境界的磨刀石,你也配!!!”
話音剛落,黑衣男子身形如鬼魅,快速來到陳少星身旁,持刀側劈而下,刀影重重,陳少星身形抬劍反手抓住,身形一晃來到黑衣男子身前豎劍直劈。
見一股恐怖劍氣化為巨大劍鋒向頭頂襲來,黑衣男子絲毫不懼,雙眼淩然間怒喝轉身緊握手中長刀斜劈而上。
長刀釋放的若隱若現的紅色刀氣狂暴而淩厲,眨眼間便和一道有千鈞氣勢的紅色劍氣相撞,戰鬥波動掀起巨大風浪,將篝火吹散,許多石子也被狂風卷向遠方,宛如子彈一般將河邊三棵柳樹射成蜂窩。
逃難的五個老者早已明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含義,於是在陳少星與黑衣男子動手之前便動身前往一道巨石後麵避難。
哭得撕心裂肺的緣緣不想離去,跪在原地心如死灰,但他還是被黎玥和幾個老人家強行拖走……
戰鬥波動很快戛然而止,陳少星與黑衣男子的身形定格在刀劍相撞的瞬間。
少頃,陳少星先一步動身,在吐出一口鮮血時抽劍歸入劍匣,與此同時,黑衣男子手中長刀緩緩出現裂痕,繼而隨著一聲炸響碎片橫飛,在不可思議的眼神中身軀從中分離,鮮血淋漓……
瞥了一眼地上那被分成兩半的屍體,陳少星在搜刮一番,見三人身上連一枚空間戒指都沒有,不禁大失所望,旋即收了山洞中的黑色爐鼎,然後轉身離去。
此時,一道巨石後。
在感知到遠處戰鬥波動消弭,眾人紛紛探頭查看,都麵露驚恐與難受之色,雖然他們對於這樣的血腥場麵早已見怪不怪,但看一眼還是本能的感到反胃。
此時,一道身影從天而降,在眾人驚魂未定時少年緩緩走向黎玥:“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隻是,他……”黎玥眉頭緊鎖的扭頭看向一旁的藍衣少年,眼中滿是同情與擔憂之色。
看著那蹲在地麵哭泣的瘦弱少年,陳少星歎息一聲:“那幾個暗影樓殺手,我已經解決了,緣緣……人生還長,你要節哀!”
話音落下,陳少星淡淡道:“你我相遇,即是有緣,我今贈與你一道煉靈兩次的護身鐲,可抵禦煉氣修士六層之下修士全力一擊,他日……你我若是有緣,必會再見!”
本以為拿出這護身鐲,會讓緣緣欣然接受,然而讓陳少星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推開懸浮於身前的護身鐲,搖搖頭表示拒絕了。
“仙長,我想跟您修行,還請應允!”
緣緣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眼前的黑袍男子,眼中既有不甘,也有憤恨,雖然那下跪時的神態很是堅決,但陳少星早已看出這少年對他懷揣著一絲恨意。
“你在埋怨我為何不早一點出手,對嗎?”看著哭紅眼之後,依然麵露堅毅的藍衣少年,陳少星淡淡問道。
“不!”少年搖搖頭,他強忍著眼眶中的淚水再度落下,淡淡苦笑道:“我隻是恨!”
“恨什麼?”
“我恨我自己的無能,我若是有仙長的修為,即使我不能保證家族免於泯滅……但至少我可以保護我的父母,保護我的弟弟……可,我……”緣緣說到此處,一時哽咽的哭出了聲,忍不住舉起一雙拳頭狠狠向堅硬地麵猛砸……
看著一雙稚嫩的拳頭變得鮮血淋漓,陳少星忍不住蹲下,一把抓住少年即將砸下的雙拳,柔聲細語道:“你是一個好孩子……隻是,我如今身份敏感,若是收下你,恐怕……”
緣緣聞言抬起鮮血淋漓的手擦乾眼淚,仰麵對著陳少星淡淡一笑道:“我不怕!!”
“仙長,你就收下他吧!他是一個堅強的好孩子,他家族已滅,親人不再,我們自身難保,即使讓他跟著我們也是朝不保夕,還不如……”
一個白發老者說話間見陳少星看向他,嚇得瑟瑟縮縮,不敢言語,陳少星淡淡一笑道:“老人家,我並非嗜殺之人,不必如此驚慌……”
其餘四位老者聞言也紛紛出言勸說道:“仙長,緣緣是一個好孩子,薑老頭上次陷入危機就是靠他才撿回一條命,你就收下他吧!”
“是啊……仙長,若是您不嫌棄,我的孫兒也想讓您一並收入門下,世道艱險,若是能跟著仙長修行那也是我孫兒的福氣!”
“是啊……還請仙長也收下我的孫兒!”
“請仙長垂憐,我的孫兒資質不差,您若是能夠收下,老夫甘願為奴……”
……
看著跪地不起的五位年老體衰的白發老者,陳少星心中五味雜陳,在場五個年紀相差不大的少年,眼神滿是堅毅與希冀,資質都不差。
陳少星無奈苦笑,暗自想道:“我眼下身份敏感,這要真是收下他們,不僅會連累他們,還會讓他們身陷絕境……”
猶豫許久,陳少星抱拳彎腰行禮道:“抱歉,各位長者,我……不能答應!實不相瞞,我現在自身難保,而且……”
見黑袍少年麵露難色,跪地不起的五個老者麵麵相覷,在眼神交流中默契的下定決心。
下一刻,一個白發老者緩緩起身,他寵溺的看了一眼一旁眉頭緊鎖的小男孩,麵向陳少星淡淡道:“仙長,老夫年邁,這副身軀留著已是無用,就留給仙長煉製傀儡之用,隻求仙長收下我的孫兒……”
話音未落,老者便奮力向石壁一頭撞去。
“老人家,彆!!”不等陳少星出手阻攔,其餘四個老者也如法炮製一般向石壁衝去。
隨著四道砰響戛然而止,地麵多了四個撞得頭破血流的老者屍身,看著氣息奄奄的一個老者,陳少星歎息一聲,有些苦澀道:“你們這又是何苦……”
“仙長……多謝你請我們吃魚,這是……老夫和我的孫兒吃得最好的一頓餐食,孩子們沒有了我們這幾個累贅,無依無靠,還請仙長仁慈……收下他們吧!”
老者話音未落,已是哭出了聲,四個小孩見好不容易一起逃出生天的親人,在這一刻死去,紛紛大哭。
緣緣看見這一幕眼神複雜的看向遠方,雖然他哭紅的眼裡沒有再掉落一絲眼淚,但其實他心裡越發難過,這些老者與他相處日久,見此一幕心中越發難過……
看著老者咽氣,陳少星深感無奈,他自然明白這五位老者之所以撞石壁自儘,就是為了逼迫他收下這五個孩子。
曾看過不少書籍的陳少星自然明白,五位老者早已心存死誌,於是在確認他心性純良,實力強大之後,便毅然決定自儘,他們在賭!
他們在賭一個機緣,一個讓五個年幼的孩子能夠在陳少星的幫助下好好活著,並且踏上修煉之路獲得長生,不再如凡人一般生老病死的機緣!
“唉……你們可是害苦了我……”
搖搖頭,陳少星看著哭泣的五個身高不一的孩子淡淡道:“也罷!你們與我相遇也是有緣,既然如此,你們便隨我同行……”
“是,仙長!”
看著五個少年強忍哭泣,抬手向自己抬手拱手行禮的可憐模樣,陳少星淡然一笑:“我修為尚淺,你們不必都拜我為師,我會為你們找一個好地方,讓你們可以學武習文,將來做一番你們該做的事!”
當其它孩子沉浸在悲傷中時,一直沉默的緣緣卻是問道:“那……仙長會如何安排我們?”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一個著名的讀書聖地,其名為中州書院!”陳少星話音一落,在其它孩子一臉疑惑時緣緣驚喜道:“就是那個有著雷炎第一人之稱的齊先生創立的書院?”
緩緩點頭,黑袍少年淡淡一笑道:“是的!”
“中州書院?那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我聽我爺爺提起過,那是咱雷炎前任國師創立的,聽說……哪裡的人文采飛揚,修為通天……”
“哦,是這樣……”
……
很快,除卻被分屍的暗影樓殺手,陳少星將六具老者屍身就地埋葬。
看著五個眼神堅定的孩子跪在新墳前禱告、慟哭,陳少星眼眶忽然濕潤,看到這感人一幕讓他回想起還在藍星時,爺爺奶奶的離世場麵,不禁暗自歎息:“以前的我總在感慨生而為人,為何有生老病死?想抓住的東西卻總是抓不住,現在……我擁有了踏上修行之路的資格,逆轉生死的事,我想試試……”
又是夜晚。
陳少星帶著黎玥與塵緣五人,緩緩向一處戒備森嚴的城池走去。
一邊走,他一邊對身旁的孩子們溫和道:“這是中州城,書院也有在此的聯絡員,等我和他交接好,你們便隨他上觀山!”
“師尊,我不要留在觀山,我要跟著你!”
見黎玥眉頭緊鎖,一臉絕望的神態,黑袍男子微笑著抬手輕輕觸摸她的額頭,“為師自身難保,你跟著我……有害無益……”
“我不管,我就要跟著師尊,隻有在師尊身邊我才會感到踏實!”黎玥倔強道。
“緣緣也要跟著仙長,還請仙長成全!”
聽到這番話的陳少星抬頭看了一眼,那名為塵緣的藍衣少年,淡淡道:“跟著我,三天餓九頓不說,隨時都有可能喪命!”
話音剛落,他又扭頭看向黎玥:“隻有你們進入書院才能安全,跟著我太危險!”
“師……”
見黎玥還有話說,陳少星假裝生氣道:“此事我意已決,不必多言!”
那眉頭緊鎖,雙眼淩厲的模樣讓黎玥和塵緣不敢多話,其餘四個孩子更是嚇得瑟瑟縮縮。
“夜深,城門已關,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我明日再送你們入城,今晚就隻能委屈你們了!”
在距離在中州城三百米之遠的樹林中,以天為被以地為席過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
城門在辰時開啟,陳少星喬裝一番便帶著六個孩子走向城門,負責檢查的士兵隻是照例審查,並沒有多加為難就放陳少星與六個孩子進城。
但當喬裝打扮成乞丐的陳少星和穿著邋遢的六個孩子,還魂步入城中後不久,一個士兵眼神微變,隨即轉身離去……
發送書院的獨特聯絡方式之後,中州城的書院聯絡人,在一家客棧包間內如約而至。
來者是一個身穿白袍,氣質儒雅的公子哥,他身形壯碩,手持白色折扇,剛進入包間便彬彬有禮道:“在下薑曲陽,見過師兄!”
看著向自己抱拳行禮的白袍青年,陳少星淡淡一笑,抬手回禮道:“這次聯係你,是想請你送他們前往書院!”
轉身看了一眼六個孩子,白袍青年淡淡一笑:“小事一樁!”
“既然如此,我便先行告退!!”
話音一落,陳少星轉身便想離去,卻被白袍青年男子以一支白色折扇擋住,“還請留步!”
“師兄,你有齊先生信物為憑證,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身份的,但……你我初見,我自該款待一番,以儘地主之誼才是,您說呢?”
“這……”
正當陳少星猶豫時,白袍青年淡淡一笑打開包間大門,伸手招呼道:“小二,老樣子,上菜!!”
“好嘞!雷公子要點蘸鹵鴨,金黃燒雞,五穀雜魚湯……”小二報菜名廢了三十息時間,才頓了頓又大聲道:“好菜加急,不得有誤!!!”
小二聲音一落,廚房也傳來一聲:“好嘞……好菜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