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再會!”
看著午後陽光下,一道白色流光沒入遠方雲層,陳少星抬手,彎腰,抱拳,鄭重行禮。
少頃,等到流光穿過幾片雲層之後,再也看不到時,他才緩緩起身,此時青色玉劍化為人形。
“我們該走了!”麵向齊源春離去方向,清皎緩緩道。
“去哪裡?”陳少星頗為不解道。
看著少年那疑惑神色,清皎溫和一笑,一雙充滿愛意的眼睛透露著一抹愁色:“我要帶你去一個最初的地方,在那裡,你才會得到真正的蛻變!”
“什麼地方?”
“上古遺跡,遺落仙宮!”
這是陳少星第一次聽到這個地方,所以倍感疑惑,但在短暫的疑惑之後,他又恍然的看向清皎:“這個地方難不成是……”
“沒錯!”輕輕點了點頭,一雙清淨如雪,毫無雜質的眼睛輕輕看了一眼少年,臉上浮現出懷舊之色:“那個地方,是我,當然……也曾是你的故鄉!”
“我的故鄉……”
喃喃自語,陳少星驀然想起之前清皎對他提起過,他原本名為星武,為了拯救被邪魔入侵的蒼玄大陸,毅然決心自焚煉靈,化為靈器之後,誅儘邪魔,然後他就此失去行蹤。
想到此處,他對於這星武的故鄉也頗為好奇:“我雖然不曾認為我與星武此人有什麼關聯,但遺落仙宮,這一聽就是絕世寶地,既然此生踏上修行之路,隻要能助我修行,那無論如何我都得去一趟!”
當心中疑慮消散,下定決心時,陳少星又轉念一想:“清皎提起這個地方,會不會另有企圖,畢竟,她可是一直將我認成星武,若是真的如此……”
陳少星經曆頗多,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純真少年,穿越而來靈魂融合之後的他,現在麵對任何人時都刻意多留了一個心眼。
經曆過無數風浪之後的他,早已無法輕易相信他人,這樣的心性在這修行之路上會走得更加順暢……
正當他心思複雜,眉頭緊蹙時,清皎卻是化為小巧玉劍本體,繞著他身體飛行,語氣頗為激動道:“我們快出發吧!!”
在清皎的催促下緩緩踏虛前行,陳少星淡淡微笑道:“清皎前輩,那……關於那遺落仙宮,可以和我詳細說說嗎?”
“當然可以,那是一個……”
當陳少星提起遺落仙宮的話題時,激動得無法自拔的清皎便來了興趣,一路上和他說了許多發生在遺落仙宮的往事。
陳少星仔細傾聽許久,發現清皎說的無非是一些家長裡短的事,比如宮裡某個人出軌被責罰斬首,某個人又為仙宮立下大功,晉升首座……
種種事情,都是清皎曾經的親身經曆,當她提起星武的崛起之路時,更是兩眼放光,說話語速加快,儼然沒有之前溫文爾雅的儀態。
然而,陳少星對於星武幼年孤苦無依,在偶然間拜師淩霄仙宮一位長老,踏上修行之路的事,卻是毫無印象,隻能一邊點頭一邊應聲以作回應。
就在殘陽如血,紅霞漫天,一個黑袍少年踏虛行空的時刻,書院卻迎來無數不速之客的圍攻……
此刻,書院。
無數修士圍繞觀山,氣勢淩人的靜立,他們每一個麵色凝重,雖然沒有攻入書院,但每一個,修士散發的無形威壓已經對觀山造成嚴重損傷。
在這高壓之下,無數草木化為齏粉,本就曆經劫難的觀山正肉眼可見的一點點往地裡陷落,而拚死抵禦威壓的書院眾人,此刻也紛紛吐血身亡。
在無形恐怖威壓之下,本就元氣大傷的書院眾人根本難以抵禦。
此刻,看著無數書院學子吐血身亡,拚命維持法陣的白裙女子,雙眼一眯,見法陣出現蛛網一般的裂痕,眼看著即將崩壞。
她大喝一聲,身形一晃,從陣眼中騰飛而起,隨著無形如龍卷風一般形成氣流環繞她周身蕩漾,由靈氣凝結的粉色櫻花在其中緩緩浮現。
在眾人驚愕時,隨著漫天櫻花聚散,一片櫻花形成的霞光鋪上半壁天空,粉色的天空中,道道靈氣流動,在聚散離合中緩緩向空中舞動長劍的一個女子飛去。
在無數花瓣環繞中的女子,衣袂飄飄,雖然受了重傷,麵色蒼白,但依然容顏絕世,這唯美一幕看呆了圍觀修士,也看呆了一眾書院學子。
此刻,場中同樣作為陣眼的五座高大身影,正是書院留存的五尊可以匹敵築基巔峰的煉靈傀儡。
正是有這五尊造型奇特的煉靈傀儡,那一道防護法陣才能夠繼續維持,法陣之中的學子看到這一幕紛紛驚訝不已。
一個殘缺左臂,繃帶纏著左半身的白裙女子驚愕笑道:“哇……慕容先生居然在這一刻領悟意境,好厲害!!”
“是啊……真厲害……”另一個失去眼睛的少年用心感知一番,一臉驚愕道。
此時,一個滿臉是血,神情凝重的青年男子一臉悵然,赫然正是林棟:“是呀!真厲害,可惜……對於現在的書院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大用了。”
林棟捂著胸口,一臉憤恨道:“唉……齊先生不知去哪兒了,不然這些家夥怎敢如此囂張?”
正在書院眾人有悲有喜時,一個麵色冷厲的男子冷冷道:“要我說,這一切就怪陳少星,若不是他雷炎何必造此解難,書院又何至於此?”
“是啊!那小子……唉……”
聽著眾人歎息,林棟忽然淡淡道:“當然怪他,隻是我認為怪他天姿卓越,居然能在雷炎這貧瘠之地天脈築基,怪他表現太過於驚世駭俗,引得三道老祖如此在意,連帶著書院遭殃,如果不是這樣,天下何必大亂,書院何必死傷慘重……”
眾人知道林棟所言在理,都沒有再多話,隻是神色各異。
此刻,半空之中那感悟意境的白裙女子忽然冷哼一聲,一股蘊含櫻花的靈氣震蕩四方。
“這便是意境?果然奇妙!”慕容雪櫻話音一落,抬眼望去,見嚴陣以待的無數修士,都用一種奇特的眼神看著她,讓她心神一緊,不悅蹙眉道:“我已領悟意境,誰再敢釋放威壓,我便拉著他一同步黃泉!!”
隨著白裙女子話音剛落,圍觀眾人才紛紛回過神,都默契的收了威壓,此時,人群之中一個白發老者緩緩走出,他一派仙風道骨模樣,負手而立:“陳少星此子禍害雷炎,連累書院,這等禍害必須除之,慕容雪櫻,我們也不為難你,隻要你告訴我們陳少星在何處,我們便看在齊先生的麵子上放過書院,如何?”
冷眼看著那踏虛空中,負手而立的黑袍白發老者,慕容雪櫻雙手微抬,兩道櫻花氣流形成的風卷在她身後緩緩盤旋,語氣不善道:“少廢話,要打就打,書院沒有怕死的人,隻有戰死的鬼!!”
此刻,在眾人印象中,不顯山不露水表現柔弱的慕容雪櫻,此刻卻展露出不同以往的一麵,這讓許多人都麵露驚愕之色。
看到這一幕,拚命向法陣注入靈力的林良愕然道:“領悟意境之後的慕容先生……變得和之前大不一樣了!”
“慕容先生不是變得不一樣了,是如今書院隻身下她一個築基修士,重任在肩,自然不能表現得太過柔弱!”
林良聽了林棟的話一時愣神,他盯著這個與他同宗同源的青年男子許久,淡淡一笑道:“林棟,你和之前變得不一樣了……”
輕輕一笑,林棟若有所思:“我一直都是我,這一點,從沒有變過!”
“家族早有消息,早已躲入隱秘之地避難,就算如此家族在外生意也損失慘重……”
“不隻是我們,所有加入書院的學子所在勢力,都被清洗了,這次劫難看似是因陳兄而起,實際上是那位和諸多勢力達成的心照不宣的合作罷了!”歎息一聲,林棟眼中多了一股怒火,他暗自攥緊拳頭:“將天下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這樣的家夥也配坐那位子,總有一天,我要成為一個英明武斷的皇帝,讓天下百姓安居樂業,讓人間不再有爾虞我詐,不再有悲歡離合!!”
正在林棟想到此處時,一道白色流光瞬息之間來到慕容雪櫻身旁,赫然正是齊源春。
書院眾人見齊源春到來,興奮得咧嘴而笑,更甚者喜極而泣……
“各位,來我書院也不提前告知一聲,太不給麵子了吧!!”
包圍觀山一眾勢力見齊源春忽然到來,雖然不少人麵露驚愕之色,但都沒有退卻。
環顧四周,見四道醒目旗幟隨風搖曳,那旗幟之下的四艘龐大戰舟懸停高空,看起來宛如四頭凶惡猛獸。
看著數之不儘的修士,將整個觀山包圍的嚴嚴實實,齊源春絲毫不懼,反而笑意盎然道:“清河,陰合,南明,流雲,連你們四大宗門都來了,我中州書院可真是倍有麵子!”
清河宗宗主蕭晨見齊源春到來,其餘三大宗門領導人都麵露難色,沒有接話,他微微搖頭,隨即踏空一步,一股威壓瞬間從他身上釋放,那恐怖的威壓將四周空間變得扭曲。
雖然率先出手是先聲奪人,但他並沒有因此忘記禮貌,抬手向齊源春居高臨下的行禮道:“齊先生,此次雷炎劫難,皆因陳少星一人引起,還請將他交出來,繩之以法,以平息天下人的怒火……”
話音未落,齊源春搶過話冷聲笑道:“如若不然,你們就會踏平我書院?”
等待少頃,見四宗宗主沒有說話,齊源春淡淡一笑道:“陳少星此人,乃是我師弟,你們要我交出他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再者,此次雷炎大劫你們心裡當真不清楚是何人挑起?”
見四宗宗主低下頭,麵色難看,但依舊沒有接話,齊源春淡淡道:“我知道你們受何人指使挑唆,不必多言,要打,我書院奉陪到底,不打,那就各歸各家,我既往不咎!!”
……
“此次大劫,我陰合宗損失慘重,無數靈傀丟失,無數修士殞命,齊源春,你做了什麼我們心裡清楚的很,不論怎麼講,適當的補償總得有吧?”猶豫片刻,一個穿著黑袍,戴著猙獰麵具的老者緩緩道。
當陰合宗老祖話音一落,其餘三宗宗主瞬間找到話題的突破口,紛紛直言:“就是,齊源春,此次雷炎劫難你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你我心裡門兒清,就不必多言,給個話,我南明宗損失你如何辦?”
“我清河宗此次喪失三城十鄉之地,共三條靈石礦脈,死傷弟子達三千餘人,齊源春,這筆帳,該怎麼算?”蕭晨話音剛落,一旁沉默的身穿錦服的高冷中年女子淡淡道:“我流雲宗也要個說法!”
“要賠償找雷芸清去,我可沒錢,書院百廢待興,我可沒時間和你們浪費!”
話音一落,齊源春身上綻放出一股清輝,與此同時,一股比在場一眾修士先前散發還要猛烈的威壓,頃刻落下。
猶如一道力達千鈞的力道,一瞬間重重砸在無數修士身上,讓無數修士吐血身亡,見此一幕的三宗宗主急忙聯合抬手抵禦。
但齊源春釋放的威壓實在太過恐怖,不多時,四宗聯合施展的靈氣屏障就出現裂痕。
正在無數修士心頭一涼,感到今日即將殞命在此時,忽然,一道金黃色的飛舟踏開雲層緩緩駛來。
那飛舟通體金碧輝煌,飛舟兩側站滿身穿黑色鬥篷袍子並嚴陣以待的修士,那飛舟剛一出現,一道女聲便宛如悠遠又像是近在咫尺一般傳來:“住手!!!”
一眾修士見到代表皇者身份的龍形飛舟,急忙抬手彎腰行禮,齊聲道:“參見女皇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齊源春並沒有下跪,見那通體金黃的飛舟降臨,隨即抬手撤去威壓,淡淡一笑道:“女皇陛下降臨於此,可是覺得數目不夠,所以借著此事前來敲詐一番?”
“老師多慮了,朕今日前來,是為了一人!”
“誰?”
“陳少星!”
雙眼微微一縮,齊源春淡淡道:“他不在我書院!”
“朕知道,朕此次前來,一是為了阻止慘劇發生,二是問一下他去了哪裡!”
“我師弟去哪兒,好像沒有必須向女皇陛下告知的義務吧?”齊源春冷笑一聲,淡淡道。
“老師不說就算了,反正我也能查到!”語氣帶著一絲慍怒之意,飛舟之中的女子抬手狠狠拍在龍椅上,扶手瞬間碎成齏粉,她深呼吸調整心態之後繼續道:“此次雷炎劫難,並非陳少星一人之原因,乃是因境外勢力惹事生端,朕深受蒙蔽,這才未能及時阻止悲劇發生,錯在朕身,還請各位放過書院,放過朕的老師!!”
四宗宗主聞言麵麵相覷,隨即都同時抬手道:“我等,謹遵陛下之命!!”
與此同時,一條古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