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不想進惡魔科的手術室，就不要輕舉妄動。”韓銘告戒他說：“我賜肉給你，不是讓你去送死的。”
“我是凶靈外科的副主任……”
“你以為，副院長，科室主任是什麼很厲害的頭銜嗎？”韓銘指了指頭頂：“我們不過隻是螻蟻罷了，最多是螻蟻裡麵壯實一點的。”
……
“聖誕快樂！”
方舟提著花和禮物走進家裡麵，妻子溫小樹正和女兒曉夢一起裝點聖誕樹。
“爸爸！”
曉夢快速跑到方舟的腳下，抱著他的大腿，說：“媽媽說，隻要我明天醒過來，聖誕老人就會在我床頭放好禮物！”
其實送禮物應該在平安夜，但反正他們是中國人，過洋節日也無需那麼講究。
“嗯，對。”
溫小樹則是走上來，說：“今天晚上我買了聖誕火雞，昨天你不在，我們今天就一起吃一頓聖誕大餐吧。”
“好！”
平安夜晚上沒有能陪著家人，方舟內心還是有一些內疚的。
隻不過……
他看著眼前看起來非常美滿的家庭，總會有一種非常強烈的負疚心理。尤其是他意識到自己有可能對亡妻的詛咒誤診的情況下……
瞞著曉夢媽媽的去世，是幾方一個心照不宣的決定。而方舟也看出，對這個決定最不安的人，就是妻子小樹。
“我來廚房幫忙吧。”方舟拉起衣袖，說：“既然是聖誕大餐，肯定要準備很久吧。”
“不用了，”溫小樹連忙製止方舟，“你一個外科醫生的手是治病救人的，萬一切菜切傷什麼的就麻煩了。我一個人來就行，你去陪小夢看看動畫片吧。”
方舟連忙道：“不會，你放心好了。”
切菜切到手？就是把手指切掉對他來說都沒有半點問題。
“對了，我新買了一套廚具。挺劃算的，下單後第二天就到家了。”
溫小樹婚前並不怎麼精通烹飪，但她現在已經能做到燒得一手好菜，知道怎麼在農貿市場和菜販怎麼討價還價，計算超市裡麵雞蛋的打折日。
“還有，下次你彆帶小夢去吃三文魚刺身，電視說了，現在有些地方以次充好拿澹水魚充當三文魚做刺身。”溫小樹係好圍裙，打開冰箱，說道：“澹水魚裡麵都是寄生蟲，一群磚家非得說虹鱒這種澹水魚也是三文魚，我都在想他們是不是都沒有孩子才敢亂說。我問過我爸爸了，他以三十年生物老師的身份向我擔保，這虹鱒魚絕對不能和三文魚一樣做刺身。”
“好好，我知道了。”方舟看著這一幕，如果不說，誰能看得出這是一個重組家庭？
小夢則是打開電視，調到即將播放動畫的頻道，開始看起了《熊出沒》。
這個時候，門鈴響了。
方舟走到門口，打開門。外麵是一個快遞員。
“生鮮配送。”
“好。”這是方舟叫的。
簽收快遞後，方舟正準備關上門，快遞員忽然對他說了這麼一句話。
“手術的事情，你如果沒有信心，我可以安排彆人來做。”
方舟一怔。
眼前的快遞員此時說話的聲音，變得和韓銘一模一樣！
“我……我覺得我需要考慮。”方舟打量著眼前的快遞員，壓低聲音：“韓副院長，人家快遞小哥也不容易，就不要占用他的身體了。何況，這兒是我家。”
“好吧。祝你聖誕快樂。”
關上門後，方舟心頭有幾分沉重。
明明可以打電話，卻用這種方法來和自己對話，韓銘的目的不言而喻。
他就是要提醒自己：我隨時都看著你。
方舟看著妻子和女兒，如果韓銘願意，隨時也可以占用她們的身體，這對他來講，易如反掌。
一定程度上，也是一種立威。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到了黃昏時分。
方舟在廚房幫了溫小樹不少忙，做了一桌子菜。
“好了，吃飯吧。”
方舟在桌子上擺好碗快後，喊著女兒來吃飯。這時候恰好動畫片也結束了。
方舟拿起遙控器來。
他家是衛星電視，所以可以收看外地的頻道。
他調到了w市的地方新聞台。
現在不能去宿元山……但或許，戴臨所生活的這座城市，未來會發生什麼變故也不一定。他在w市已經留了很多處的血，這些血用任何辦法都無法清洗。
此時，播放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新聞。
“方舟。”溫小樹看丈夫眼神從電視機收回後，終於說道：“小夢……也上幼兒園了，所以……我，我想重新開始工作。”
“工作？”
“嗯。”
溫小樹已經辭職一年了。
“雙雙姐獨立出來單乾創業，雙雙姐現在在經營一個app，是發布各類言情的。嗯，工作室不算很遠，距離小夢的幼兒園很近。我早上送她上幼兒園後，馬上就可以去雙雙姐那兒上班。她說app剛開始運營，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
方舟知道，她說的雙雙是以前溫小樹工作的九言文學網責編。溫小樹以前也是那家網站的編輯，但她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給網站的頭部作家，擔當槍手。
做影子寫手，顯然不是光彩的事情。但溫小樹又哪裡能得罪領導，隻能為那些靈感到達瓶頸的作家捉刀。後來，一本她擔當槍手的成為大熱古言ip，她本人撰寫了其中大約80%的內容。
自己明明出力最多，但榮耀都是彆人的，但保密協議已經簽了，她沒得選擇。溫小樹最終心灰意冷，結婚後就選擇了辭職做家庭主婦照顧孩子。
“你放心，雙雙姐很好說話的。我肯定趕得及去接小夢回來的。”
方舟發現，妻子說這些話的時候很惶恐。
她似乎生怕自己覺得她這個後媽不夠儘責。
“好吧。”方舟點點頭，“你辭職在家一年了，的確可以考慮出去工作了。”
溫小樹頓時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我，我去看看我在蒸的桂魚怎麼樣了。”
溫小樹來到廚房內丈夫看不到的死角，抬起右手攥成拳頭，來了個“耶”！
扮演溫良恭儉讓的賢妻良母對她來說真的是太累了。明明還沒生育，已經成為母親，照顧一個和自己沒血緣的孩子，要說一點想法都沒有，怎麼可能！
但世人對後媽就是那麼苛刻，要麼是滅絕人性要麼就是聖母再世，但溫小樹就是個普通人啊！她其實也喜歡和閨蜜去商場購物，一起做需哦pa，偶爾逛逛夜店什麼的。
終於可以不用整天在家裡麵做月嫂，煮飯婆了！她這一年裡，皮膚都變差了一點，笑得太用力都能看見抬頭紋了！
她拿起手機迅速給林雙雙發信息：“姐，搞定！我就說過我家那位什麼都聽我的！”
《劍來》
此時，方舟眼前的電視上，正在報道著w市當地的新聞。
“久林美術館的這次國內新生代畫家的畫展，即將慘澹告終。美術館最終決定提前半個月終結展覽。”
方舟看著電視上展出的一幅幅畫，以及駐足畫前的一個個觀眾，忽然間，麵色微微一變。
“等等，剛才拍到的那個人……怎麼看起來很像……戴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