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相當認真，而印無缺也很有耐心，並不催促。
“這……”但是戴臨越看，臉色卻越難看：“這……這……”
女醫生對他的反應早在意料之中，說：“我當年第一次簽合同的時候，和你現在的反應一樣。沒錯，在我們醫院任職，是非常危險的。尤其，是外科醫生。”
看到合同的最後一頁，戴臨抬起手，撫摸了幾下下巴。
“我可以問一下……我必須簽署嗎？”
“你如果拒絕，”女醫生似乎早就等著他來問這個問題，迅速回答道：“我們就隻能讓你躺到我們醫院的太平間裡了。我先聲明，這不是威脅，我當年也問過和你一樣的問題，而我親眼看到過，拒絕簽署合同的人，是什麼下場。我們都是院長的奴隸，隻要院長願意，可以在任何時候殺掉這個醫院的任何一個醫生。”
“難道院長……也是被招聘進來的？”
“你最好，不要過問院長的事情。你隻需要記住一點，院長對我們來說，就是宛如神魔的存在，我們絕無反抗他的可能。”印無缺提醒道：“戴醫生，最晚在……我看看時間，午夜零點以前，沒多少時間了，在那以前如果你不簽署這份合同的話……嗯，高醫生剛才的話是難聽了點，但的確是事實。”
姓高的女醫生則是看向印無缺，說：“說得再好聽，死亡依舊是死亡，不會有什麼改變。”
從頭到尾，那個身材壯實的醫生，一句話都沒說。
戴臨注意到，提及院長，印無缺一直和顏悅色的眼神就變了，表情變得無比嚴峻，語氣也不那麼客氣了。
這看起來不像是演技。而且，提到“絕無反抗他的可能”的時候，戴臨注意到印無缺的咬字重音在“絕無”兩字上。他感受到，印無缺也一樣深深憎惡著這個所謂的院長。
“沒關係。”印無缺說道：“反正我今天和明天都沒有手術，可以在這裡陪你等著。如果戴醫生心存懷疑，可以考慮。”
印無缺的語氣非常客氣，但戴臨聽得出他語氣中的自信滿滿。
“好，我簽。給我一支筆。”
戴臨沒有猶豫。
這份合同的內容，從法律角度上來講，是沒有任何束縛力的。
所以，它更多的，恐怕是一種超自然力量，就好像西方電影中人類和魔鬼訂立的契約一樣。
隻不過，眼下的情況，戴臨沒有選擇的餘地。他不簽，就要承擔死亡的風險。退一萬步說，眼前的人也有的是辦法逼迫他簽。他不覺得警察和法律有辦法對眼前的人產生什麼威脅。
既然如此，何必浪費時間呢？還不如配合一點，可以少吃苦頭。
高醫生將筆遞給了戴臨，翻到最後一頁。
然後，戴臨拿起筆，在乙方的位置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從明天起……”印無缺看戴臨簽字，臉色立即又好看了起來，說道：“戴醫生，你暫時跟著高闔顏醫生，在怨靈外科進行門診的輪轉實習。”
隨後，他站起身，走到戴臨麵前，伸出手，微笑著說道：“歡迎你加入我院，戴臨醫生。”
戴臨注意到，這位副院長對自己的熱情，似乎超出了領導對一個正常通過應聘者的反應。
對這一點，他反而有些警惕。
戴臨知道，現在形勢比人強，他先選擇低頭，之後，再相機而動。
於是，他也握住了印無缺的手。
……
“這是你的醫生休息室。”
戴臨看著眼前的頗為寬敞的醫生休息室，很是驚訝：這是給一個實習醫生住的地方？
而房間內的窗戶外……
是一片無比深邃，無邊無垠的黑暗！
在他身後，那個之前一直沉默寡言的壯漢醫生說：“醫院上一批的實習醫生基本都轉正了，所以目前就你一個人住在這。你現在剛簽實習合同書，可以先回去進行原有的工作交接，或者安排一些其他的瑣事。明天下午開始上班，上班日你每天都是要值班的，因此要住在醫院內，周末才能回家。簽署合同後，你隻要心念一動，身體就可以任意穿梭在現實世界和醫院的空間之間，隻不過每次都隻能到達上一次空間穿梭所在的位置。”
從那麵試間走出來（麵試間有一扇隻有副院長才能開啟的隱藏門）後，副院長就安排這個壯漢帶著戴臨到實習醫生的休息室來。這個醫生從始至終都相當沉默，現在才第一次說話。
戴臨點點頭，對那壯漢說：“請問……怎麼稱呼您？”
“霍平，厲鬼外科醫生，負責帶你進行實習的高闔顏醫生是怨靈外科的主治醫師。我們幾個科室裡麵，除了急診科，目前最缺人的就是怨靈和厲鬼外科。你科室輪轉後，會根據綜合表現，來給你定科。以前招聘，都是科主任來的，不過最近主任都太忙了，所以讓我們代勞。印副院長很看重你，希望你好好做，在這裡，不進步，就意味著靠近死亡。對了，休息室內有醫院的詳細介紹和醫生守則，你最好儘快看一看。”
“好，我知道了。”
霍平離開後，戴臨找到了休息室內的醫院介紹和醫生守則，詳細讀了一遍。
讀完後，他站在原地，腦海中想著回歸現實世界。
於是……他立即就發現，眼前的景物瞬間切換，變成了之前第九醫院的走廊上！
回來了！
這下，戴臨真正意識到，那家444號醫院，究竟有多可怕了。
這一切，恍如隔世，但他卻知道，這一切絕非幻覺。
這一夜，實在是漫長。
沒多久，手機響了。
之前，戴臨就注意到，進入那家醫院後，手機完全就關機了，怎麼也打不開。印無缺對他說，在醫院內部沒辦法使用手機，副主任以下的醫生隻能使用內部對講機，升為專家後才能在醫院內使用專用手機。
“戴醫生，你到底去哪裡了？”打電話來的是趙醫生：“你聽我說，後來我們仔細去查看，你說的那位患者，他……昨天晚上就已經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