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馬哈德大人的石板,已經在您的神殿裡放置妥當了。”停頓了一下,侍衛又補充到,“另外,對應【千年智慧輪】的石板神殿裡,馬哈德大人的石板也已經轉移完成。隻不過,其中【幻想之魔導師】對應的石板已經損壞了。”
在王宮的大殿之中,聽著一名侍衛的稟報,坐在王座上的暗遊戲努力不讓自己露出落寞的表情,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侍衛可以退下了。
在馬哈德與巴庫拉在偽裝成阿克那姆卡農王陵墓的魔法師修煉場開戰的同時,那時遠在王宮附近的神殿內,馬哈德的石板神殿之中發出了強烈的光芒、吸引了當時在王宮裡的暗遊戲的注意。而在他抵達那裡時,發現瑪娜居然也出現在了那裡。
得知瑪娜在夢中感應到了馬哈德遇到了危險,暗遊戲當即命令被馬哈德囑咐過負責看守神殿的士兵放行,而在進入神殿後,二人在第一時間就看見了發光的【幻想之魔導師】,知曉了馬哈德此刻召喚出這體石板精靈正在戰鬥。
明明是負責去先代法老的陵墓安置阿克那姆卡農王的木乃尹、以及布置周邊的結界,馬哈德沒有任何理由需要召喚石板精靈才對,暗遊戲當即推斷出馬哈德絕對是遇上了危險,即刻召集了除還在昏迷之中的阿克那帝外的所有神官,讓他們即刻帶兵出城支援馬哈德。
下達了命令後,也來不及等待其他神官,暗遊戲便帶著瑪娜兩人先行一步,並通過當時馬哈德與巴庫拉戰鬥的動靜知道了他並未前往阿克那姆卡農王的陵墓所在的王家長眠之穀、而是把巴庫拉引到了魔法師修煉場去。
雖然暗遊戲如今的這副身體似乎也相當驍勇善戰、與瑪娜的魔法配合著戰鬥下幾乎是在攔路的巴庫拉的手下之間割草、奈何巴庫拉似乎是在上次後變本加厲給予了手下們更強的黑暗力量使得他們幾乎無法被殺死,並且當時實在是已經太晚了,馬哈德與巴庫拉的戰鬥實質上已經進行到了尾聲。
馬哈德在即將死去前與【幻想之魔導師】融合的那一個瞬間,對應著【千年智慧輪】的石板神殿內【幻想之魔導師】的石板完全破碎,而瑪娜還有暗遊戲、艾西斯、塞特、卡利姆、夏達他們這些持有著【千年神器】的人都心有所感。
雖然沒有直接目睹,所有人卻齊齊感覺到了他們的同伴馬哈德已經不在人世了。
伴隨黎明降臨、初升的太陽將黑暗驅散、把陽光再度撒向大地,原本是要用在阿克那姆卡農王陵墓中替換的一塊空白的石板伴隨馬哈德與【幻想之魔導師】融合成的【黑魔導】在地下所掀起的爆炸而從山上滑落、屹立在大地之上。
光芒將石板照亮,而在石板上,已然刻印上了一身法師袍、手執法杖的馬哈德的身影。
站在暗遊戲邊上,比起需要維持法老威儀的暗遊戲,西蒙神官或許是上了年紀、即使是見多了生離死彆也不由得傷感萬分、露出悲痛的表情“馬哈德神官,他為抵禦王朝的敵人而獻出了生命。”
在王座之前,其餘的幾名神官也是一臉肅穆,握著【千年權杖】的塞特神官也沒有像往常一樣表達自己對馬哈德的不屑,而是一臉憤怒說道“馬哈德那個蠢貨,我已經再三提醒過那個家夥了,不要自己一個人蠻乾!”
“哪怕逃跑也沒有關係,遇到危險就儘管求援,結果那家夥完全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非要一個人對敵,他太不成熟了、所以才會這樣白白犧牲,實在是———”
看似塞特神官是在埋怨著已經犧牲的馬哈德,但是其餘神官昨天可是親眼看見,在得到法老命令後塞特神官可以說是除了法老之外最早一個出城去支援的,當時他臉上那副焦急的表情,早已把他對馬哈德的真實情感袒露無遺。
雖然平時是單方麵針鋒相對的競爭對手,但那並不代表著塞特的心裡就從未認可過有著連他也能壓製的優秀能力的馬哈德,隻不過這個男人即使是把某人視為朋友也從來不肯以真切的情感表達。
“咳咳,塞特!”一旁,阿克那帝神官虛弱地抬手拍了拍塞特的肩膀,打斷了他的話沒有讓他繼續往下說。雖然大家都看得出來塞特這人就是個蹭得累死傲嬌,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得了那種彆扭的情感表達方式的。
昨天馬哈德犧牲後,作為【千年眼】的持有者,阿克那帝同樣感知到了馬哈德的犧牲,意外地擺脫了從巴庫拉襲擊王城那一夜起就一直困擾著他的那份來自他自己的【千年眼】的攻擊,醫師也為自己之前作出了“很難蘇醒”的診斷被推翻而震驚不已。
不過,雖然清醒了過來,但是阿克那帝實際上並未痊愈,之前的傷勢依舊存在。當時他全力驅動【千年眼】的力量卻被巴庫拉反彈,導致了【千年眼】之中的黑暗魔力完全失控在阿克那帝的身體各處亂竄。
雖然說阿克那帝能以【千年眼】的力量將這些力量收回,但還是需要一定的時日來調養身體,在那之前彆說是再使用【千年眼】的力量了、甚至是連石板精靈也無法召喚、身體也一直處在虛弱狀態。
畢竟【千年眼】怎麼說也是三件“惡”的【千年神器】之一,在阿克那帝使用著它的那份力量的同時,自然也需要承擔著這份使用力量的風險。
被阿克那帝打斷了沒有往下說的話,如老師般尊敬著對方的塞特也沒有說些什麼,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擺出一副冷靜的表情來“是我失態了,阿克那帝大人、法老。”
“馬哈德的犧牲無可挽回,但是現在對我們而言更要緊的事情,是那個一再襲擊王朝挑釁我等的盜賊巴庫拉。”回憶起之前被巴庫拉擊敗的那份屈辱,塞特攥緊了拳頭,“馬哈德以自己的犧牲為代價,究竟是否成功地殺死了對方。”
一旁的卡利姆神官聽到塞特的話,出聲道“馬哈德神官最後所使用的魔法,乃是他與我一同依照【千年秤】的融合之力所開發出的禁斷的奧義,在人與精靈的力量融為一體的同時,能夠爆發出原本數倍的力量。”
“雖然很是不敬,但是在實驗的過程中,馬哈德神官與我都認為那份力量甚至能夠超越法老所召喚的神,這一點即使是親眼見證過‘神’的降臨依舊沒有改變。”
“但是,卡利姆神官,你應該也沒有忘記那個盜賊所擁有的,名為【迪亞邦德】的邪惡魔物是能與‘神’的力量相抗衡的存在吧。”塞特看著卡利姆說道,“在已經將馬哈德的生命作為代價的現在,我們不能賭可能性,必須要作出絕對的確認。”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盜賊巴庫拉從馬哈德的手下逃脫了的話,也就意味著【千年智慧輪】或許也已經被對方奪走了。”
停頓了一下,塞特看向王座上的暗遊戲“法老,我在此請求挖開魔法師修煉場、確認地下的狀況。”
手執【千年鑰匙】的夏達神官聞言,不由得看了塞特一眼“你說的話並非全無可能,塞特神官。雖然馬哈德神官一直以自身的魔法壓製著全部【千年神器】中也有著最邪惡力量的【千年智慧輪】,但是那件【千年神器】落入其他人手中的話,恐怕會被掉轉矛頭用來對付我們。”
“【千年智慧輪】的力量,乃是來自連拉神在創造宇宙時也需要使用的阿頓神的智慧,除了指引萬物的方向之外,更是有著壓製其餘【千年神器】乃至石板精靈的強大能力。”
他轉頭看向王座上的暗遊戲“我與塞特神官看法相同,法老。”
“但是,”卡利姆看著擔憂起敵人的塞特與夏達,不由得說道,“之前我們已經確認過了被炸毀的魔法師修煉場,深入地下的那裡即使日夜動工甚至使用石板精靈的力量,恐怕也需要至少三天三夜才能挖開,這是馬哈德神官用自己的生命作出的對那個盜賊的封印,阻止他從地下離開。”
塞特冷哼一聲說道“我相信馬哈德的能力,一直以來視他為對手的我比任何人都相信他的能力,但是我不相信運氣之類的東西。誰也無法擔保,那個盜賊巴庫拉是否有什麼特殊的能力可以從地下離開。”
聽到塞特的話,自覺似乎有些說不過對方的卡利姆皺著眉頭,乾脆直接對暗遊戲表態道“總之,法老,我不同意塞特神官的建議,不能就這麼浪費了馬哈德神官以自己的犧牲換來的封印。”
“馬哈德留下的是時間,你這樣的想法才是對他的犧牲的浪費!”
見王座下的塞特和卡利姆兩人意見相左甚至快要吵起來了,暗遊戲皺著眉頭道“好了,你們給我安靜!”
法老發話了,王座前的五名神官連忙都俯身單膝跪地,儘管還沒把心中的情緒發泄出去,但是塞特和卡利姆也隻能無奈地閉上了嘴。
看著王座之下的神官們,暗遊戲頗為頭疼。
來到了記憶世界之中後,他感覺自己就沒消停過,先是巴庫拉襲擊王宮、然後是要在毫無記憶的情況下處理原本的人際關係,接著自己好不容易在馬哈德和瑪娜兩人身上找到了自己對這個歸屬感,馬哈德卻就這麼死去了。
不僅如此,在現代時對心理有過一定研究的暗遊戲甚至看出來了一件事———自從巴庫拉襲擊王宮的那一晚後,他不僅踐踏了神官與法老的臉麵,甚至還在神官之間撕扯出了一條裂縫。
隨著馬哈德的死去,這條之前深埋著未被發現的裂縫也被暴露了出來,沒有馬哈德作為神官中的領頭人物壓製的情況下,神官團幾乎都要開始內訌了。
眼下,雖然暗遊戲可以讓艾西斯和阿克那帝兩人也跟著表態說一下自己的看法、最後少數服從多數來作出決定,但是那樣做的結果,隻會是塞特與夏達、或是卡利姆在自己的意見未被采用的情況下滿心不甘地無奈服從,看似是壓下了這份矛盾、卻隻會使得這份衝突在日後以更激烈的形式爆發。
他看向艾西斯道“艾西斯神官,你的【千年首飾】”
“實在抱歉,法老,自從王城被襲擊的那一夜起,【千年首飾】就變得隻能看見渾濁的未來了。”艾西斯跪在地上,頭也不抬地說道,“在昨夜之後,甚至隻能看見無儘的黑暗了。”
艾西斯的話並未出乎暗遊戲的預料,在現代時因為隼人持有著【千年智慧輪】,他也早就知道了【千年智慧輪】有著乾涉其他【千年神器】的力量,屏蔽【千年首飾】預見未來更是家常便飯。
手指在王座的扶手上輕敲,暗遊戲想了想,說道“因為並不能排除【千年智慧輪】已經落入巴庫拉手中的可能性,原本放置於馬哈德的神殿中的石板目前已經全數轉移完畢,以防巴庫拉用馬哈德的石板精靈來對付我們。”
“阿克那帝神官的身體還未恢複,那麼原本馬哈德所要完成的送還我父親木乃尹的任務,就由艾西斯與卡利姆你們兩人負責,而塞特還有夏達,你們兩人接手之前馬哈德所負責的王城的警戒工作。”
“挖掘魔法師修煉場的事情,等艾西斯與卡利姆兩名神官完成了任務後騰出手來再說吧。”
聽到暗遊戲的命令,無論是卡利姆還是塞特心中雖然還是有些不大情願,但還是接受了。倒是阿克那帝在聽到法老讓塞特負責了王城的警戒工作時,忍不住一挑眉。
負責警戒工作,那可就意味著塞特就要把原本在外的自己的部隊帶到王城裡來啊,這份毫不設防的信任,簡直———
在阿克那帝自己也沒察覺的情況下,他左眼的【千年眼】上閃過一道微弱的光。
而距離被埋於地下的魔法師修煉場不遠的一處綠洲中,一隻燒傷的手從水下艱難地伸出、搭在了岸邊一塊石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