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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處理完所有屍體後,昊邪又在道院的四麵八方埋下了符咒。這些符咒能靜心凝神,至少以後留在這裡的人,不必再因這片土地上殘留的怨念和忿恨而感到不安了。
忙完這一切時,張浩也恰好醒了。他過來看著他們完成得如此出色,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們現在走吧?”張浩提議。
“走吧,客棧那邊還有更多任務等著我們呢。回去的路上你好好休息一下。”昊邪說著,還特意聘請了一個司機來開車,以免自己路上勞累。看到司機時,他還特意跟張浩說這部分費用要從客棧的經費裡扣。
張浩聞言有些哭笑不得:“你這弄得我好像多摳門似的。你請司機就請唄!”
被聘請來的司機似乎對這一行也略知一二,並不怎麼避諱。反而還好奇地問他們:“高人,這世界真的要完了嗎?”
聽了這話,張浩有些不悅地睜開眼睛。他通過後視鏡看了看那個人的表情,似乎並不是壞人,但這個問題實在讓人不快。
“司機大哥,你貴姓?”張浩問。
“我姓劉。”司機回答。
“劉大哥似乎對這些事情並不忌諱啊?”張浩試探著問。
“之前我可能沒說清楚。昊邪先生以為我是行內人,但其實並不是。”劉大哥解釋道。
聞言,昊邪也忍不住坐了起來:“什麼?你明明說你對這些很了解的啊!”
“我說的了解,並不是你們正在做的這種事情,而是生死。我在乾這份工作之前,剛從殯儀館辭職。我應該是正常人裡麵見過生死最多的人了吧……”劉大哥淡淡地說。
能夠乾這一行的人,都要天生的陽氣夠重。如果不重的話,壓不住殯儀館裡的陰氣,身體也會出現狀況。看劉大哥的樣子,似乎並不是因病辭職的。而且張浩也感覺得出來,他身上的陽氣還比較足。
“劉大哥為什麼要辭職呢?”張浩好奇地問。
“沒什麼特彆的原因……就是突然覺得天天看著那些屍體挺沒意思的。我有一個朋友的兒子是學道的,前一陣子出事了。聽說學校賠了他們很多錢,讓他們不要聲張,免得引起社會恐慌。那天我正好在場,所以聽到了很多。很多學生都死了……從那一天起,我才知道原來這世界上真的還有我並未觸及過,但卻又無法反抗的力量。如果我們早晚都要完蛋,那我還不如趁早辭了那份該死的工作,去把自己想看的東西都看一看。”劉大哥感慨地說。
他隻是一個思想比較豁達的普通人而已。張浩沒有再繼續追問,閉上眼睛開始閉目養神。而昊邪卻被引起了興趣,跟劉大哥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劉大哥,你今年多大了?”昊邪問。
“我今年41了。”劉大哥回答。
“那我叫你大叔不合適,還是叫你大哥吧。”昊邪笑著說。
劉大哥也笑嗬嗬地點頭:“都行,都行。”
“你那個朋友的兒子是在哪裡學道的?”昊邪繼續問。
“好像在南方的一個什麼學院裡,那學校位於朝花穀,我隻知道這麼個大地方了,那裡好像還是個開發過的旅遊景點呢。”昊邪說完,陷入了沉默。
張浩察覺到昊邪的沉默,轉過頭來問道:“怎麼了?”
“我們下一個目的地就是朝花穀。”昊邪的話語讓車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霍秀秀正低頭在手機上和某人聊天,張浩睜開了眼睛,睡意全無。昊邪也打開了平板電腦,開始確認接下來的行程。劉大哥在前麵開著車,沉默了很久很久,終於鼓起勇氣開口搭話。
“如果你們要去朝花穀的話,能不能讓我也跟著去?”劉大哥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懇求。
“那邊可能會很危險,你這種沒有特殊能力的人去了,隻會成為我們的負擔。”張浩直言不諱。
“我知道,對不起,是我強人所難了……我其實就是想去看一看,能不能找到我侄子的屍體……我弟弟和弟妹在家裡哭了很久,想讓學校把他們孩子的遺體送回來,但學校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就是不肯答應。”劉大哥的聲音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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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既然你想去,那就跟著吧。不過,你得緊緊跟著我們,彆亂跑,也彆把在那裡看到的一切告訴外人。”張浩終究還是心軟了。
“放心,我發誓!”劉大哥的臉上閃過一絲堅定,那是真心的誓言,沒有半點虛假。
張浩並不喜歡為難彆人,而且現在他已經累得筋疲力儘,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去爭執。人的身體能承受的勞累是有限的,如果再這樣下去,張浩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早早去地府報到了。
回到客棧,張浩隨手伸進衣兜,摸到了一樣東西,臉色微微一變,然後不動聲色地上樓,來到了寒傘的房間。
寒傘似乎剛從遠處回來,身上還帶著血跡和屍氣。他正準備脫衣服去洗澡,上身已經脫光了,見到張浩進來,先是一愣,然後慌忙拿起衣服往身上套。
張浩看著寒傘的狼狽樣,不禁笑了起來。
“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扭扭捏捏的?”張浩調侃道。
“咳咳……您這次怎麼回來這麼晚?”寒傘有些尷尬地問道。
“昊邪在路上遇到了些麻煩,被彆有用心之人糾纏了。他不願意說,我回頭會好好查一查的。你呢?剛忙完嗎?”張浩問道。
“嗯,我也剛忙完。您辛苦了。”寒傘感激地說道。
“我來是給你送個東西的。”張浩說著,將那顆石頭放在了寒傘麵前,“雖然現在真相已經大白了,這顆石頭是魔尊用來吸收氣運的,好讓自己能瞞過地府和天上的神明的追查。但我覺得還是應該給你。”
畢竟這一係列事情的開端,寒傘是第一個受害者,他的心裡一直藏著怒火,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那份怒火一定在時刻吞噬著他的理智。
如今把這顆石頭給寒傘,也算是一種寄托吧。恨這顆石頭總比恨自己要好。
寒傘接過石頭,緊緊攥在手裡。從他手背上繃起的青筋和微微顫抖的胳膊可以看出,他似乎想要把這塊石頭捏碎。
這石頭終究隻是一塊石頭,就算被施了咒術,也隻是一塊脆弱的石頭。如果寒傘再用力一些,這塊石頭一定會碎裂成粉。
張浩沒有阻止,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寒傘。此時的寒傘就像一隻越來越鼓的氣球,似乎隨時都會爆炸。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最終平靜了下來。
寒傘張開手,石頭上有一道裂縫。再用一點點力氣,這塊石頭就會瞬間化為齏粉。
“為什麼要忍著?”張浩好奇地問道,“我把這東西帶來給你,就是讓你撒氣的。”
“我知道你是想讓我撒氣……但在我看來,現在一切都還沒有結束。如果我現在就忍不住,以後可能會壞了你的大事。我還能忍。”寒傘的聲音裡透著一股堅定。
“你需要找個方式發泄一下,憋太久對你自己不好。”張浩勸道。
“那您呢?!您就不需要發泄嗎?!”寒傘突然加大了聲音,向前走了兩步。張浩竟然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逼得往後退了一步。
“你也隻是一介凡人,這麼多事情都壓在你的身上,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想過逃避嗎?”寒傘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質問。
張浩沉默了很久,最終出乎意料地承認了。“想過,我時刻都想逃離這一切,心裡甚至埋怨老天爺,為什麼這種事要落到我頭上……但抱怨有用嗎?一步登天不可能,要做事就得從眼前開始。不管是上天去罵那些老腐朽,還是下地府去揍閻君一頓,我都得先往前走,不是嗎?要往前走,就得掃除障礙。”
“才不是這樣呢……”寒傘搖著頭,突然笑了起來。“你最後說謊了,說是要掃除障礙,其實你也是不忍心看眾生受苦。在我看來,你才有資格當神。”
走到浴室門口,寒傘回頭看著還在發呆的張浩,調侃了一句:“怎麼,要跟我一起洗嗎?”
“去你的,小子!”張浩轉身離開,表情看似生氣,但關門的動作卻很輕柔。
你才有資格當神?
不,張浩並不想要這個“資格”。成神就意味著要承擔許多自己並不想要的責任。他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好事,所以還是保持現狀吧,一步一步來,維持現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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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魔尊那麼早就在世界各地放置石頭的行為來看,他似乎早就準備好大開殺戒了。魔尊這麼做,而不是想著和閻君一起逃離,這是為什麼呢?
張浩心中有一個猜測,是不是有人提前透露了什麼消息……
這次來到地府,這裡看起來還和以前一樣。經曆了那場巨大的劫難後,這裡依然在有條不紊地運行著。是啊,這裡必須按部就班地前行,因為它根本沒有停下來的理由。
世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死亡,如果這裡都支撐不下去了,那世界早就亂套了。
整個地府給張浩一種在頑強抵抗的感覺,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說破。
閻君一改往日不正經的態度,如今似乎每天都穿著官服,坐在那張他以前覺得特彆沉悶的辦公桌前,沉默地處理著各種事務,看起來和以前的他截然不同。
張浩走過去,還沒到跟前,閻君就抬起了頭。“地上的事情還忙得過來嗎?如果忙不過來,我派幾個人去幫你。”
以前沒出事的時候,各種任務都往張浩身上堆,現在卻這麼體貼了。張浩有些不習慣他的溫柔,尷尬地撓了撓頭說:“你還是像以前那樣跟我說話吧,我不太習慣。”
閻君自嘲地低下頭笑著說:“我覺得我已經沒有資格像以前那樣跟你說話了。”
在閻君看來,一切都回不去了。
張浩長舒一口氣,走到辦公桌前,一屁股坐下,拍著桌子說:“我說你夠了啊,裝什麼憂鬱?雖然你以前騙了我那麼多次,但你從沒想過要害我。我這人心軟,你叫我聲帥哥,我就不計較了。”
閻君聽著這話,手中的毛筆都快要被他握斷了。他明白張浩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不要在意那些話。
“……我一個戴罪之身,現在已經不值得被原諒了。我隻想在我有限的生命裡,趕緊把這堆爛攤子處理完,然後好好地長眠……再也不管那些事了。”
“我這次來是想問你一個問題,你以前有沒有向魔尊透露過什麼消息?任何方麵的都行。”
“沒有,我能感覺到他藏在這世上的某個地方,但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他。而且在事成之前,他似乎也不想再跟我見麵……他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所謂的複活……不過是想複活自己心中的執念罷了。”
看來閻君現在也明白了,那些事情究竟是誰對誰錯。
張浩四處看了看,說出了心中的擔憂。“我現在覺得,整個地府的幽冥之力少了很多,你這樣能壓住那些鬼差嗎?能撐起生死輪回嗎?”
“撐不起也要撐,哪怕用這條命來撐,我也得把這東西撐起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閻君心中似乎也留下了一些執念。一旦有了執念,無論什麼都化解不開了。張浩很想安慰他,但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如果你什麼時候撐不下去了,就去找那些道貌岸然的天神,或者來找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幫你,但如果你讓我做什麼,在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我都會幫你。”
“為什麼?我以前騙了你那麼多次……”
其實細算起來,閻君也隻做了那幾年的人,而且就在那幾年裡,他遇到了此生都無法解開的結。他不是很能理解人的想法,這種既懦弱又膽小的生物,是怎麼在特定的情況下,激發出無儘的潛能的?
“這世上的事,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不是每個問題都能找到答案……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我告訴你,就因為我們是朋友。”這句話在閻君心中回蕩。
他仿佛突然明白了,人類這種看似弱小的生物,有時為何能展現出如此強大的力量。或許,就是因為他們的心比任何東西都要堅韌……
走在地府的街道上,一切看似如常,但張浩卻感到一種莫名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