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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個人都是如此,隻是在鼓掌和歡呼的熱烈程度上有所差彆而已。
但惟有那個飾演男主角的演員出來時,舞台之下首先是一陣驚愕。
因為已經穿上了特質鬥篷的男主角,他那身形跟尋常人站在一起,完全高了好大一截!
常人的頭頂不過在他胸口罷了。
「這是埃博拉德·瑞紮?不可能!讓他把兜帽摘下來!」
「我見過他!我還請他喝過酒!他沒這麼高,你們找錯人了吧?」
質疑和議論聲從台下的觀眾席像是蒼蠅振翅的動靜一樣連綿不絕。
但是劇團的所有人都並不回答,也不做出回應和解釋,這也是表演的一環。
在嗡嗡響的質疑聲中,演出開始了。
如果是普通人,戰爭將會帶給他一輩子都抹不掉、平息不了的傷痛。
他不是藍恩,經受過信息時代的娛樂化浪潮。看過用電腦特效和逼真道具配合出來的宏大場麵。
——戰爭重塑了他的精神。
舞台上表現不出來當時的戰場有多麼殘酷與凶險,甚至連單純的人多都表現不出來。
甚至在後來去新大陸‘活動靜養"了一段時間後,藍恩的精神承受力甚至還大幅度提升了。
他直接選取了戰爭的最後**,也即是索登山之戰。
他的雙肘撐著膝蓋,身子向前弓著頭卻抬著,入迷的看著舞台上的表演。
傑洛特在看著藍恩和沙佩勒談完之後,也坐在了他們旁邊。
真正讓他刻骨銘心的不是戰爭的殘酷,而是在那灘殘酷的爛泥之中,依然誕生出來的美好品質。
丹德裡恩給自己冠上了親曆者的名頭,但是他卻並沒有把戲劇的背景放在索登山大戰的開打之前。
但是星際戰士本就是為戰爭而生的強化人類。
那段經曆,想來就算是他,也不會覺得能做成皆大歡喜的喜劇。
縱使在之前的生活中,藍恩通過【記憶深潛】已經看過許多星際級彆的戰場,但是親身經曆之後,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認。
受限於表演形式和演出條件,這出戲劇並不能讓藍恩感到驚豔或者沉迷。
士兵可能一輩子都會一驚一乍、疑神疑鬼,應激反應甚至可能讓殺人殺慣了的他傷害到自己的親人。
這一手術過程還牽扯了人體的激素水平控製、人類的腦電波調試戰爭打不垮藍恩,隻是讓他感覺到一陣不適應的疲憊。
後來即使在麵臨末日、壓抑扭曲的火焰世界,藍恩的精神狀態也一直比較穩定。
但是,當舞台上的演員想要儘量表現出來當時戰場上的士兵命運的悲慘,還有在這悲慘之中的慷慨激昂時
他還是不可抑製的回想起了那些場景。
藍恩沒有在戰爭中被打垮,這星際人類帝國的強化手術強化的不隻是單純的人類肌體。
戰爭,對於一個人的心智會有摧毀式的影響。
麵對死亡的坦然、知曉生命的珍貴後依然決意要為了什麼東西而犧牲的堅持、對於戰後生活的向往、還有人們對於生命逝去之後的哀婉
這些東西可以戰勝戰爭的恐懼,在藍恩的心裡留下痕跡。
他土生土長,此時的戲劇符合他的觀賞習慣。
他在當時並沒有經曆最後的索登山之戰,藍恩在之前就已經把他
們送出了辛特拉的國境。按理說應該沒那麼多感觸才對。
但是丹德裡恩在寫這個劇本的時候,不可避免的摻雜了他們在大戰之前的戰場上真正經曆過的事情。
所以同樣身為親曆者,傑洛特也理所當然的陷進去了。
「你想起了誰?」
傑洛特的眼神沒有轉動,低沉沙啞的嗓音卻輕輕朝著身邊的藍恩問著。
此時舞台上,身穿簡陋版尼弗迦德軍黑色盔甲的演員,正在舉起道具劍,捅向無助的平民。
他的劍在一陣驚呼中,被突然出現的高大身影輕鬆擋住。
這是對主角的描寫,但是藍恩看著描述著自己故事的舞台,眼神卻並不凝聚。
「還能是誰呢?」
藍恩的聲調很輕鬆,但是那語氣聽起來卻像是強裝的。
「我們共同的、偉大的朋友。哈克索,一個曾經隻是宮廷總管,說話矯揉造作、還在身上撲粉噴香水、鼻毛粉刺都要清理乾淨的娘炮。」
「卻在人生的最後時刻為了讓人們銘記那片國土上發生的慘劇,為了讓世界聽見受害者的哀嚎,承受酷刑、背負罪孽,勇敢過任何人的家夥。」
「但他似乎稱不上偉大。」傑洛特平靜的敘述著。
「他寫的戰爭記錄被保存起來,後來被許多人引用為史料。但是他的名字卻並不顯赫。」
「彆說這些讓人發笑的蠢話,傑洛特。」
藍恩的平靜一如傑洛特,但卻帶上了些嚴肅。
「如果偉大隻是跟名聲掛鉤,那這個詞還有什麼意義?人們嘴裡出現頻率最多的詞不是‘艸你"就是‘狗屎",怎麼?這就算偉大了?」
傑洛特先是沉默一小會兒,隨後嗤笑一聲。
「哼,你說得對啊。」
舞台上,高大的英雄如同天神一般擊敗了尼弗迦德人,還有代表著尼弗迦德軍團的黑色浪潮。
那浪潮是用黑色的布匹做的。
丹德裡恩的故事跌宕起伏,並且很能抓住人們的情緒波動。
伴隨著音樂與詩歌的詠唱,即使是最漫不經心的觀眾們也因為舞台上的黑色‘浪潮"而感到恐懼和窒息。
但是隨即又在那名‘高大英雄"的出現後振奮信心,甚至在尼弗迦德軍團被擊敗後,不由自主的發出歡呼、起立鼓掌。
人們都站起來鼓掌,這正好把長凳上的三個人給蓋住。
歡呼聲在屠宰場大門外的諾維格瑞大街上都能聽見,街道上的二層小樓窗戶打開,裡麵的住戶好奇的看著屠宰場的位置。
這裡原本應該隻有豬牛羊臨死前的慘叫才對。
「如果我沒有親自讀過關於你的戰爭記錄,我現在八成以為丹德裡恩的劇本寫得像是在拍馬屁捧臭腳。」
沙佩勒也真誠的鼓著掌,但沒有站起來。他在藍恩旁邊說著。
「但這也正是赫美爾法特主教,讓城裡的密探追蹤你的原因。」
說到一半,他突然用一種希望得到確認的語氣問藍恩。
「你知道嗎?赫美爾法特當時曾經以調停人的身份,參與尼弗迦德與北境簽署停戰條約的會議。」
「他在回來之後心事重重,連賭場和妓院都少去了不少回。當然,也因此少欠了不少錢。」
「不,我不清楚。」
在嘈雜的掌聲和歡呼中,藍恩搖搖頭。
「但我想你是在暗示我,當初的停戰條約簽署會上,有一些國家,或者說一群人他們暗地裡組成了針對我的聯合?」
「我沒有這麼說。」沙佩勒斷然否認。「甚至於
,以我的位置看到的情報,至少赫美爾法特主教沒得到丁點兒暗示。但是你又不得不承認,藍恩」
「關於你的情報現在很搶手,不約而同的在所有地方都搶手。」
沙佩勒沒有往下接著說,他相信藍恩完全聽懂了。
如果有個暗地裡組建的聯盟針對他,那隻能說明那些人行事隱秘,勢力不小。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但是如果這些事根本沒人組織,而是所有人自發的、不約而同的去做,這才是更恐怖的行為。
因為這代表著一種潮流、風口的興起。
陰謀尚且可以破解、針對,因為陰謀見不得光,但是潮流該怎麼阻擋?
陰謀就像是兩個商家在進行商戰,但是潮流就像是一個國家的貨幣彙率崩盤一樣。
誰都想去咬兩口,哪怕是自己的國民。
這不是一個重量級的情景。
但是藍恩聽懂了沙佩勒的意思,卻並不太緊張。
他聳了聳肩「所以,我也做好了應對策略。咱們現在看的就是了。」
丹德裡恩把這出戲的基調定為‘喜劇",除了結局圓滿之外,過程中當然也要讓人開心。
現在激動人心的戰爭過程講完了,台上的戲劇以非常絲滑的過程轉到了另一種氣氛上。
在戰鬥的尾聲,伊瑞娜夫人飾演的‘蒂沙雅"走了出來。
該說不說,這身戲服胸口處的大開口,還有其餘部分規整的樣子,倒是很有蒂沙雅禁欲係的感覺。
從‘蒂沙雅"上台開始,音樂和配套唱出來的詩歌就換了個風格。
就算是不經常看喜劇、聽詩歌的人也能感覺到,氣氛變得舒緩、微妙起來。
與此同時,舞台之下的觀眾們也從激昂感動的樣子,轉變成了嘿嘿怪笑或者捂著臉卻在眼睛上張開指縫的樣子。
藍恩的臉色開始發木了。
坐在他旁邊的傑洛特發出了意味深長的,「哇哦~哇哦~」的聲音。
藍恩的視網膜上,最邊角的位置上突然多出了個錄像中的小標誌。
舞台上,也許是丹德裡恩設計出的動作?‘高大英雄"和‘蒂沙雅"擺出了個很有難度,同時又不乏美感的姿勢。
沉醉的親吻起來,並且看他們兩個表演出來的動作,雙手在對方的身體上遊走,明顯不是‘親吻一下就好"的意思!
丹德裡恩這混蛋顯然是用設計好的動作,把他們倆的關係暗示地更‘深入"了!
byd給我上眼藥是吧?!
「哇哦~哇哦~」
又是陰陽怪氣的怪聲,但這次不是旁邊的人發出的,是在腦海裡發生的。
與此同時,意識到曼妥思又要搞事的藍恩,立刻發現了視角邊緣的那個錄像標誌!
他甚至連一瞬間都沒用,立刻準備閉眼扭頭。
我不看了,我看你個生化智腦能錄個錘子!
但是顯然,曼妥思這次很硬氣。
「智腦,記錄美好生活。這也是我的職責,先生。這是您第一次觀看中世紀文明的戲劇表演,很有記錄價值。當然,如果您拒絕本機錄像,那麼本機隻能借用您的大腦想象力,自行在未來補完當下場景,保持記錄完整性。」
言下之意你要是不讓記‘正史",那‘野史"我可就自由發揮了。
聽著曼妥思這一嘴他當初專門調教出來的英倫管家腔,藍恩感覺胸口癟了塊大石頭似的。
被這腔調服務的時候很爽,但是被這腔
調懟的時候好氣啊!但是總感覺生氣反倒顯得自己沒水平,就輸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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