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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中間的一座中心淺灘上,則用木樁搭起了一座哨站。
這明顯是民用通道,而那座哨站則是想要過河的商人、小販所必須繳納過路費的收費站。
過了這個收費站,就是北境四大王國之一瑞達尼亞的領土。
因此這個收費站還兼職收取關稅。
河水的味道很衝,因為這裡水流較緩,所以肮臟的沉積物都堆在了附近。
河麵上有一層綠色的藻類,這是水體富營養化的結果。
可是自然界的‘營養’在人類的鼻腔裡聞著,就好像陳年大糞。
死掉的水鳥、死掉的魚、甚至是死掉的水鬼這些東西的屍體殘骸在綠色的藻類浮波中上上下下。
時不時還撞在木橋的樁子上,發出‘咚’的一聲。
傑洛特與藍恩過橋的時候沒什麼波瀾。
駐守收費站的士兵們跟尋常人一樣,對獵魔人的態度就像是麻風病人,好像這雙貓眼會傳染到他身上似的。
但他們的態度好歹也比村民們好多了。
瑞達尼亞的徽記是一麵紅底盾徽,上麵有戴著寶冠握著權杖的展翅白鷹,因此跟泰莫利亞常見的藍白配色不同,這裡的官方配色是紅白相間。
士兵們的胸甲、棉甲上,都是紅一塊白一塊。
因為守著收費站的士兵們好歹也算是見多識廣,知道獵魔人來這兒隻是路過,並不會長時間停留,也不會在這攬活兒。
所以他們隻是像驅逐晦氣一樣,在獵魔人路過時歪頭吐口吐沫,或者擤一下鼻子,擤鼻子的手再往身上的棉甲胡亂抹了兩下。
但他們也就敢在傑洛特打頭路過的時候這麼乾了。
在蘿卜的馬蹄踩踏在木板橋上‘嘭噔嘭噔’的聲音過後,一個常理之中絕不該出現的巨大身影,也局促的從小橋上走了過來。
一個酒糟鼻已經發展成肥大鼻頭的瑞達尼亞士兵,原本正在查驗傑洛特扔給他的錢袋子。
好像含著口痰的嘴裡嘟囔著一些不乾不淨的口癖。
傑洛特早就習慣了這些場麵,因此十分平靜的坐在馬上,等著眼前的瑞達尼亞士兵將錢袋裡的硬幣數完。
“行吧,白發佬。”酒糟鼻將長戟尾端杵在地上,長杆摟在懷裡,手上則把小錢袋子倒過來抖乾淨。
“硬幣沒剪邊,兩個人兩匹馬,沒有帶貨物,因此不用交貿易稅嗯,呸。”
好像傑洛特規規矩矩繳費的舉動讓他有點不滿意似的,他的喉嚨裡發出‘吼嘍’的聲音,接著歪頭吐出一口痰,眼珠一轉。
“但你們肯定是要去諾維格瑞找活兒乾,對吧?偉大的永恒之火祭祀們可能會忘記收你們的商業稅,所以你們得先在這兒交上一筆保證金。”
“我在龐塔爾河周邊來來回回少說也有幾百次了,夥計。”
馬背上的傑洛特眉頭微皺。
“諾維格瑞是自由城市,就算我要在裡麵乾活兒,交的稅也跟瑞達尼亞關係不大吧?”
“彆太貪心,我可以多給你五個銀幣,請你喝一杯。但彆再提什麼狗屁商業稅保證金。”
指望收費站的士兵老老實實按規矩收費,那還不如指望永恒之火真能驅逐怪物。
傑洛特很清楚該怎麼跟這些人打交道。
眼前的酒糟鼻顯然也是個老油子,知道糊弄不過傑洛特,因此也就撇了撇嘴,準備照他說的做了。
隻不過,在酒糟鼻將收到的過路費放好,另外又朝著傑洛特伸手準備接那五個銀幣的時候,一個巨大的陰影從獵魔人的身後覆蓋過來。
肩高兩米五的麒麟,加上了魔法馬具的鞍座,上麵還坐著披鬥篷的藍恩。
光是高度都有三米五多了。
而不管是麒麟還是藍恩,他們的體型都絕不是單純而畸形的瘦高,而是肌肉緯度充實、健康的體態。
這樣一個如同等比例放大的狀態下,體型的差距就更加可怕。
明明麒麟隻是閒庭信步一樣的從後麵趕上傑洛特,但是那覆蓋過去的陰影,卻有如緩步逼近的黑暗。
藍恩駕著麒麟從傑洛特身邊走過去,在他所經過的路上,瑞達尼亞的士兵們都喉嚨上下滾動,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還沒完事嗎,傑洛特?”
傑洛特坐在蘿卜上俯視著酒糟鼻收費員,而從傑洛特身邊路過的藍恩則俯視著他。
藍恩恍若無事一樣徑直走了過去,而那個還朝傑洛特伸著手的酒糟鼻則僵在了那裡,一隻手不敢繼續伸也不敢往回收的晃悠著。
老獵魔人了然的看著站在自己馬頭旁邊的酒糟鼻,嘴角勾起了微笑的弧度。
接著也不說五個銀幣的事情了,跟著藍恩就走出了收費站。
等到兩個人離開後,短暫陷入沉寂的收費站才慢慢又有了嘈雜的聲音。
堵在外麵橋上的行人們朝著要加快過關速度,而收費站裡的瑞達尼亞士兵則都像是剛醒過神一樣。
“那是個騎著馬的巨人?”
“狗屁的巨人,這裡是文明之地,又不是荒郊野嶺!”
“但不是巨人,那個體型?還跟怪胎獵魔人走在一塊?”
士兵們吵吵著,不僅是在好奇,還是在發泄在剛才那個巨大的身影下,不自覺中積攢的壓力。
但是酒糟鼻的老兵卻好像在聽見了‘怪胎獵魔人’這個詞的時候愣了一下,明顯是想起了什麼。
那是一個雖然流傳不久,卻擁有著超乎想象的影響力的傳說。
吟遊詩人的歌謠裡說,故事的主角正是一個高大勇猛超乎常人的獵魔人。
沒有理會收費站裡的其餘人的嘰嘰喳喳,酒糟鼻將長戟往牆角一靠,接著沒驚動任何人,偷偷進了收費站的士兵休息室裡。
不久之後,一隻鴿子撲騰著翅膀朝遠方飛去。
——
龐塔爾河上收費站的事情,甚至都沒被藍恩和傑洛特放在心上超過十分鐘。
相較於這個魔法中世紀的尋常人,獵魔人的見識與閱曆都是非同一般的多。
這種小事就算是在藍恩還是個普通獵魔人時,也都已經能處理的輕車熟路了。
傑洛特隻是在馬背上一顛一顛的調侃著年輕人。
“我以後真該經常跟你一起走,二十次不到,省的過關費都夠我一次任務了。”
藍恩在麒麟背上轉身,朝著傑洛特扶著兜帽帽簷,做出演出後謝幕的致謝禮,示意他不用客氣。
到達瑞達尼亞境內後,這片地方的環境至少比威倫好了不少。
威倫地勢低窪,於是龐塔爾河的水將那裡淤積成了沼澤和濕地,又從裡麵誕生出怪物與瘴氣。
但是諾維格瑞所在的這一大片土地,則是龐塔爾河彙入海洋的三角洲。
雖然離海洋更近,但是煩人的濕氣反而還不如威倫。
濕度適宜的黃土上生長著灌木與樹木、草皮。
離開道路往邊上走不到二十步,就能進入未經開發的森林。
鬱鬱蔥蔥,幽深而陰暗。
但是在沿著大路朝諾維格瑞靠近的兩人,騎馬走著沒一會兒,就同時抬眼,看著道路的前方。
“世道更亂了。”傑洛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沒有波瀾,“那場戰爭的殘留直到現在都在折磨著許多人。”
藍恩低著頭沒有說話,隻是稍微拍了拍麒麟的脖子,讓這頭高貴優雅的古龍稍微加快了點腳步。
在道路的前方,一陣嘈雜的聲音傳了出來。
那聲音裡有男人、女人痛快而殘忍的大笑,有拉車的驢子驚恐的嘶鳴,還有慘叫聲。
傑洛特也催促著蘿卜跟了上來。
發生在兩個獵魔人眼前的事情顯而易見。
一輛因為中了陷阱而斷了車軸的板車,車上的貨物散落一地,木板車也歪歪扭扭的陷在坑裡。
拉車的驢子因為見了血而驚恐的叫著、蹬著腿,可是身上的挽具把它和壞了的車綁在了一起。
而驢車的主人或者說原主人,則在泥巴地裡癱坐著。
一個夥計打扮的小夥子屍體就躺在他麵前,身體裡流出的血讓這泥巴地更濕、更臭了。
而布置了這處陷阱,並且占有了這輛車的貨物的人,是一群顯而易見的逃兵。
他們穿著瑞達尼亞的紅白相間配色的棉甲。
僅在手套、手肘、膝蓋上戴鐵質護具,而胸口則乾脆就是一大塊鐵板綁在身上。
但是跟收費站的士兵不同的是,這些人顯得更加肮臟而狼狽,身上的甲胄就算是跟量產的軍用品相比,也顯得太過於陳舊了。
這種磨損就算是在最吝嗇的軍需官手下,都絕對滿足換裝要求了。
一共六七個人,有男有女,都是這副打扮。
等傑洛特和藍恩到了現場附近時,正好看到一個領頭的男人,從泥地上癱坐的車主背後拽出一個小女孩。
約莫也就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或者是長相清秀的小男孩?
顯然,這些人並不太在乎性彆。
那領頭的男人滿嘴爛牙,黃到發黑。
他剛一抓到那小孩,就流著鼻涕,笑著撕扯起小孩的衣服。
嘴裡還不停叫囂著是時候讓你見見真正的男人了。
周圍他的同伴們則看熱鬨一樣起著哄,有的還開始解自己的腰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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