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教派。
拐賣孩童。
唐納夫人、懷特......
刹那之間,藍恩竟然分不清自己心裡的冰冷究竟是源自憤怒,還是源自愧疚。
隻是一股無邊的寒意席卷了獵魔人的身體。
一次普普通通的日常狩獵,他和朋友有條不紊的工作著,然後不知名的敵人就笑容滿麵以“殺人”為目的的開始動手!
敵人是食人者,伯尼中了箭,藍恩的大腦承受了足足70%熟練度的衝擊,把人帶回了村莊,然後強忍著快要爆掉腦子的痛感進行了手術。
年輕人滿以為自己拯救了朋友一條性命。
心裡一股腦的想著:今天遇到的事情可太艸蛋了把我折騰的不輕說什麼明天我都要聞著味兒去把射箭的雜碎給辦了但是今天我連床都不想下誰都彆攔著。
可剛剛縫上伯尼的肚子,老艾倫就帶來了這樣的消息。
晴天霹靂,怒火中燒。
像是從頭頂澆下來一盆涼水,讓他甚至一時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
愧疚嗎?
是的,很愧疚。
他來到奧瑞登,根本目的是為了讓曾經為自己說過話的人的遺孀好好生活。
但現在,他們僅剩的孩子被人拐跑了!
丟了!
因為什麼呢?
——因為那孩子他媽的在為我采那該死的煉金藥材!
還能是因為什麼,藍恩想不出一個因為家庭變故而早熟的孩子會無緣無故跑出村子。
懷特可太知道村子之外有多危險了。
而且現在唐納夫人的懷裡,那小布包中還散發著明顯的、新鮮的白色百日紅花香。
憤怒嗎?
當然會憤怒,拐賣孩子在藍恩眼裡跟吃人是一個等級的罪惡!
但要說現在最突出的心情,還是焦急。
艸!艸!艸!
為什麼糟糕的事全都堆在一起?!
藍恩記得故鄉世界的刑偵專家統計過,在人口失蹤的前四十八小時,不管是警方的追回率還是失蹤人員的生存率都會斷崖式的高於四十八小時之後。
那還是在科技發達、監控遍布的故鄉世界。
人販子讓手裡的貨大規模死亡,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但是在威倫......在每天都會像蟲子一樣死上一波人的威倫。
威倫人隻要離開家,就相當於承受著暴斃途中的風險,更何況是被拐走?!
——現在的每一秒鐘都很重要!
藍恩從碼頭的木板上猛地起身,將近二百公斤的自重甚至讓木板吱呀作響!
“為什麼不早點說!”
獵魔人的臉因為憤怒而抽動著,他一邊重新戴上鋼鐵護腕、鑲釘皮手套,一邊怒視老艾倫。
老人的臉皺成一團。
“你在救人。”老人指了指唐納夫人“唐娜不會在這時候像個瘋婆子似的撲上去打擾你,即使她現在確實擔心地像是瘋了一樣。”
唐納夫人。
藍恩在這個名字麵前生生把自己的遷怒給壓了下去。
在他心裡,他在這世界上最沒資格發脾氣的人,就是唐娜夫人。
癱坐在地上的中年女人,那副樂觀生活的模樣已經再也不見。
即使家裡失去了頂梁柱,失去了主要勞動力,這個女人在藍恩初見時也仍是一副大大咧咧、樂觀勇敢的樣子。
她肆意的挖苦著自己已經失去的丈夫,然後轉頭就乾起女人的身體根本承受不起的活計,把他們的家再次撐起來。
好像“生活”這東西就根本彆想打敗她!
但現在,樂觀勇敢的笑臉已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絕望。
那表情讓藍恩的心忍不住的抽抽。
“線索......”
片刻之後,藍恩低沉冰冷的聲音響起:“把線索給我。”
獵魔人半蹲在唐娜夫人麵前,低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輕輕拽走了她手裡攥著的小布包。
映入眼簾的是針腳細密的痕跡,跟藍恩棉甲外罩上的針線痕跡如出一轍。
這是母親給孩子準備的小包。
......艸!艸!
“先生,思考需要冷靜。”
曼妥思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在它的感應之中,藍恩現在的情緒波動簡直就要爆掉了!
“我知道。”但是藍恩在回應它的時候,那語氣冷的就像是一塊冰。“我當然知道。”
獵魔人的超凡感知在這小布包上運用到極致。
小布包被拉扯過,懷特做出過反抗。可以去現場看有沒有更多痕跡留下。
輕輕一嗅,百日紅的花香撲鼻而來。
這個小布包裡放著的花瓣量不是一上午能摘出來的。
懷特應該在昨天晚上就開始采藥材了。
這孩子很想對得起藍恩所付的那一枚奧倫幣。
但是在濃鬱的花香之中,藍恩的鼻子猛地發現了一些不祥的氣味。
那是在幾天前的抓捕行動時,讓他著實想吐的味道。
“又多又雜的......”獵魔人的眉頭不禁皺起,看著手中的布包“人肉味?!”
食人教派。
現在威倫肆虐的綁架小孩案件,其實就是食人教派乾得?
不,不能這麼肯定。
襲擊藍恩與伯尼的人馬也是食人教派,也許是因為藍恩協助抓了他們的人,他們來到奧瑞登實施報複。
想到這裡,藍恩心中的愧疚又為憤怒添了一把火。
“幸好......”年輕的獵魔人從地上起身,轉向那艘被他開回來的小船。“這不是還有‘舌頭’嗎。”
冰冷如刀刃的眼神,看著船上的威利斯。
~~~~~~
等到威利斯清醒的時候,首先感覺到的是從腰椎爆發出的劇烈痛感。
腰椎斷了,下半身的知覺也就消失。但是斷裂點反而痛不欲生。
“呃啊!!!嗚-”
慘叫聲被硬生生壓回了胸腔裡,已經失去了半張臉皮膚的威利斯,表情扭曲起來跟醜陋的怪物沒兩樣。
一張戴著鑲釘皮手套的大手直接捂在了他的嘴上,巨大的力量讓他感覺自己的上下顎都在變形!
是那個獵魔人!
就是這幅手套掛掉了他的半張臉,這份觸感他記憶猶新。
“彆害怕,我這次不會打你的頭。”
一雙冰冷的貓眼出現在他的視野裡。
“有人教過我,用刑的時候先打頭會讓人暈乎乎,感受不到痛苦。我銘記於心。”
皮手套在失去皮膚的肌肉上摩擦,那一寸一寸蔓延開來的痛苦讓威利斯的眼眶充滿了淚水。
但他在那雙貓眼下,現在連哭叫出聲都完全不敢。
但貓眼的主人卻好像誤會了什麼。
“啊,還是個硬漢。很好。”
那獵魔人麵無表情地點點頭,如此說著。
威利斯急於澄清,但嘴上的大手完全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讓一個視酷刑如無物的硬漢,最後哭喊著向我吐露所有的秘密,這種秘密的可信度一定比嘴上沒把門的軟蛋高多了。”
“恭喜你,夥計。你成功提高了自己的價值。”
威利斯“嗚嗚嗚”的掙紮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