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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海恩師兄,我終於能看到你的背影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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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天炁蕩蕩,我道日興隆。”

清玄真人走了。

所有人的視線中,被閻九幽封為陽間第一判官的他,跟著黑白無常這兩位陰差鬼將一同去往地方。

就連視線都看不到清玄真人後。

在場每位道門都是緩緩移開腦袋,眸中深藏著些說不出的哀傷,道行法力出眾的道門前輩,如今已然是又少一位了。

但好在清玄真人一生的苦修並未浪費掉。

雖然依舊因身上的陰德福緣全消,沒能成為九天神明,可最後卻成為了地府中的陰神。

判官一職。

若真要論起來的話,也不比九天神明差多少,亦是能夠永生不死,無需再投胎轉世,此生苦修和善行也有了個回答。

“陽間第一判官嗎?”寧法師看著清玄真人離去的方向,帶著幾分哀傷的長出幾口氣,緩聲道。

“倒是很符合清玄的一個天地神位。”

“以他的性格,往後絕不會漏過任何一個可渡的鬼物魂魄,更不會漏掉任何一個必須要打到魂飛魄散。”

“該渡者渡,該殺者殺。”

“況且,往後九幽多半也是要去地府任職,他們師徒倆若都走這陰神之路,彼此間也能有些照應。”

站在旁邊的林海恩,對此輕輕的點了點頭。

從先前那閻羅王的神叱話語來看,確實就像師父說的那樣,往後九幽師弟也要去酆都中任職。

無論如何,往後師徒倆也算是能繼續一同實現心中夙願了。

渡千鬼。

渡萬鬼。

渡萬萬鬼。

天地因果反噬,已是徹底結束了。

雖然還是不斷有青煙和罡氣從閻王殿上空升起,但用來懲戒的天雷,卻是已經徹底消散不見了。

很明顯。

閻九幽扛過了這一次的天地因果反噬,或者說即便他收起身上的命格氣機,任憑那些天雷不斷劈下,也不會對其造成多大的傷害。

這次大劫,就是為了顯現一位陽間閻君,自是不會再用天地反噬,將才剛剛出現的陽間閻君劈死。

況且,閻九幽並未違規,更沒有給自家師父封其他陰間閻王,才能夠授予的陰神職位。

而是將自己師父封為陽間第一判官。

作為當前的陽間閻王,自是有足夠的資格封任這個神職。

陰風逐漸的停下。

天上的圓月也重新被一大片烏雲擋住,不再有半點的月光落下,四周的陰煞鬼氣,亦是徹底的不再補充。

此刻。

閻九幽雖然早已是雙眼通紅,但他也在強行抿著嘴,忍著情緒,並未讓眼中的淚輕易淌下。

緩緩收斂身上的命格氣機。

那兩個原本格外顯眼的閻王殿和小地獄,在沒有龐大法力和天地氣機的供養下,迅速的消散隱去。

短短三秒。

一切的閻王殿、案幾和十八層地獄等,便已是徹底找尋不到。

但閻九幽卻是心有所感,後續但凡他要喚閻王殿的話,用炁激活身上的命格後,便是能夠將閻王殿再次喚來。

身為陽間閻君的他,往後必然也有不少地方,還需用這自身小地獄。

收起命格氣機後。

閻九幽根本就沒有半點的遲疑猶豫,立刻紅著眼眶,快步朝著自家師父的屍首方向走去。

而來到自家師父身前。

看著那沒有半點生機的遺體,閻九幽覺得心頭情緒都有些繃不住了,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要如何的開口。

最後,隻能無比用力的抿著嘴,不知應當該說什麼,也不知要如何處理當前的情況。

一時間。

那本來就紅著的眼眶,竟是徹底蓄滿了眼淚,不知是情緒崩潰,還是其他的什麼

見到此景。

普寧道長立馬適時的踏出一步,將手中的斬妖劍遞出,輕歎一聲道。

“九幽,這是清玄專門囑咐本道交付與你的斬妖劍。”

“這把斬妖劍沾染過祖師之力,比起尋常法器可厲害了不少,也算是清玄送給你的最後一個禮物了。”

閻九幽有些沉默的點了點頭,僵硬的接過普寧道長遞來的斬妖劍。

現在的他,竟是有些不知後麵要如何做,又要如何處置自家師父的肉身遺體,隻能低頭輕撫著手中的斬妖劍。

而從黃桷樹下,走到這裡的寧法師。

作為清玄真人從小的好友,緩緩伸出手將其原本還睜著的雙眼合上,看向低著頭的閻九幽,緩聲道。

“無需太過傷心了,九幽。”

“我們這些長輩都還在這裡,一切後事自是都會辦妥。”

閻九幽則是輕輕的點了點頭,更為沉默的站在旁邊,卻依舊是沒有抬起頭半點。

林海恩本想開口安慰些什麼。

卻被自家師父按住了肩膀,更是搖了搖頭示意其不要開口。

有些時候,有些情緒。

必須要由自己消化,自己獨自邁過去,才能夠叫做成長。

現在旁邊人簡單的一句安慰,都可能讓其情緒崩潰,哭到抽噎,哭到不能自已。

就像難受委屈之時。

若是無人出聲安慰的話,這股情緒便能自行咽下,得到一種另類又痛苦的成長。

而他人的關心,更像是一種特殊的眼淚催化劑。

往後的閻九幽,多半是要扛起淨明宗壇,這是他的必經之路。

這一次。

不僅是自身道行和命格氣機的成長,更是心智的成長。

中元閻君大劫結束的第七天。

閩地。

青芝山的天威觀內。

結束完一天修習的林海恩,正坐在主殿旁發著呆,看著天際的晚霞,心中則是想著閻九幽。

不知現在的他,在淨明宗壇中如何了。

當時,由於清玄師叔並未留下話語,安排肉身要如何處理,所以道門中人便按照一向的傳統處理方式。

在平都山上選了一處風水中上的墓穴,將清玄師叔葬入其中,剪下身上法袍衣角,以此給法脈弟子做個念想。

就跟幾十年前。

那在飛僵叩門的大劫中,死去的數位道長一般無二。

塵歸塵,土歸土。

身死之後,基本上所有的道門高人,都不會在意肉身會被如何處置。

畢竟,魂魄都已經飛升九天或落職地府,亦是成仙登神,肉身無疑是可有可無,隨時都可舍棄的東西了。

將清玄師叔安葬好後。

自家師父和普寧道長便是帶著九幽師弟,一同先回了趟淨明宗壇,跟著其他的師兄弟,講述了此次大劫的事情。

雖然法脈中的師兄弟,心中多半都有些預感了。

可真正聽到這個消息後,依舊是紛紛痛哭不停,抓著那幾片紫色的法袍衣角,無疑是都有些難忍哀痛。

不過,淨明宗壇的法脈人數眾多。

雖然清玄師叔離世,終究還是有人能夠主持大局,門內也留下了各種各樣的法脈書籍,自是無需擔心傳承和法脈就此衰落。

但讓林海恩有些疑惑的是站在旁邊的閻九幽竟是沒有哭。

明明身邊那麼多的師兄弟,哭的無比傷心,哭的就連他都有些悲痛,隻覺得眼睛微微的有些酸。

可九幽師弟卻好似毫無感覺般,隻是沉默的站在旁邊,微微的攥緊拳頭一句話都不說。

或者說,從這次的大劫結束後,九幽師弟就變得格外沉默,往往都要其他人主動詢問,才會開口簡單的應上兩句。

更多的時候,則是一句話都不說,隻用點頭或搖頭來回應。

甚至就連手上也不掐訣了,完全沒有以前的努力和模樣,就如同受到了極大的刺激般。

看到閻九幽這副模樣。

林海恩無疑是有些擔心,心中極想好好的問下,究竟九幽師弟具體是發生了何事,怎會變得如此狀態。

但每一次想問的時候,都被自家師父或者普寧道長阻止。

兩位長輩皆是讓自己勿去影響九幽師弟,都說著這一次的事,隻有他自己能夠走出來。

由於天色已晚,所以三人便在淨明宗壇留宿一晚。

而到了深夜十二點。

略有些認床睡得較輕的林海恩,忽然被一陣躡手躡腳的腳步聲吵醒,悄悄的睜開眼,發現竟是九幽師弟正躡手躡腳的朝著離開房間。

帶著幾分擔心的林海恩,立刻就悄悄跟了上去。

跟著九幽師弟從淨明宗壇的西山,一路走到了不遠處沒有半點人煙、還未開發的山頭。

而快到峰頂位置的時候。

見到那崎嶇的山路,以及不遠處的懸崖。

林海恩頓時便有些擔憂,生怕九幽師弟做什麼傻事,立刻便打算上前出聲勸阻些什麼。

但還不等他走出半步。

肩膀便是被兩隻手死死按住,頓時把林海恩嚇了一跳。

連忙回頭看去。

發現竟是自家師父和普寧道長,伸手按著自己的肩膀。

見到這一幕。

林海恩頓時有些意外,沒想到兩位長輩竟也跟來了,正打算小聲問些什麼的時候。

普寧道長卻是直接把食指放在嘴前,竟還示意自己不要出聲。

這讓林海恩更為疑惑和不解,眉頭深深皺起。

但下一秒。

“砰!”

“砰!!”

“”

一道重重捶打樹乾的聲音,忽然從那峰頂位置傳來。

緊接著。

“嗚—嗚嗚嗚———”

那無比難過和痛苦的哭聲,夾雜著重重錘擊樹乾的聲音響起,其中更還有些九幽師弟哽咽抽噎的自語聲音。

“師師父,對對不起。”

“如果不是我,不是我的話,您肯定肯定是不會死,根本根本就不用拿壽元請來祖師。”

“我爹是這樣,您也是這樣。”

“乾嘛這樣,乾嘛要這樣啊,乾嘛非要用命救下我啊。”

“嗚嗚嗚,都怪我,都怪我”

“”

聽到這一陣的哭訴抽噎聲。

林海恩頓時沉默了,明白閻九幽這些天究竟過的是有多麼折磨。

曾經,自家老爹為了救他而死,更被折磨了二十多年。

現在,自家師父也為救他而死,一身陰德福緣卻無法成九天神明,差點就連地府陰神都當不了。

如今回到淨明宗壇後。

這份深藏於心中的情緒,終於是徹底的爆發出來了。

而躲在山峰下方。

聽著那不停的痛哭聲和自責話語,那時的林海恩隻覺得感傷,明白這些天來,九幽師弟絕對是憋得極其難受。

隻是不能夠,絕對不能夠在其他人的麵前哭出來了。

三人並也沒有多待。

確定閻九幽無恙,也不會行什麼傻事後,便就悄悄離開了。

其實並不隻是林海恩關心,就連寧法師和普寧道長兩人,亦是時刻關心著閻九幽的狀態。

隻是作為長輩,他們經曆的事情更多,無比清楚這種情緒僅有閻九幽自己才能走出來。

等到第二天。

林海恩雖然早已發現閻九幽的手背滿是傷口,雙眼亦是哭的紅腫,但卻半點都不問。

因為,他無比清晰的看到了閻九幽的手上又掐起了法訣,而且比以往都掐的更為堅決。

這一關。

九幽師弟終於是徹底邁過來了,即便命運多舛,就算顛沛坎坷,終究是靠著自己走出了情緒的困境。

成長。

這便是成長二字的真正含義和表現。

而在這時。

閻九幽那天主動說出的第一句話,又清晰印在了林海恩的腦海中。

“海恩師兄。”

“現在的我,終於是能看到你的背影,能幫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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