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離開前,叮囑季安鬆等人將墓室裡仔細清理一下。
雖然如今季家祖宗的白骨都收在甕裡,封好的話,再難被白蟻打擾。
但就怕萬一。
密封性這麼好的澆漿墓,白蟻能侵入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季家墓裡兩個老祖宗至今沒投胎,還在這兒。
看樣子,脾氣還不怎麼沉穩。
下回要看到白蟻再進墓室,生氣鬨出什麼來,季家的子孫也多多少少會跟著遭殃。
季安鬆等人連連點頭,再三保證處理好。
蘇塵這才掃了眼姚文濤:“你們是跟著一起回魔都,還是你自己一個去,他們留在這邊?”
“當然……”姚文濤剛要說一起回魔都,就被牛嬸拉走,一陣嘀咕。
回來後,姚文濤還沒開口,就聽蘇塵道:“走吧。”
鬼道開啟,先回的旺頭村裡,再一晃,已經到了茶館前。
姚文濤恍惚了一陣,忙連聲跟蘇塵道謝,又摸出衣服夾層裡的錢,再要掏口袋裡那點零錢,被蘇塵攔住了。
“那點錢留著加油吧,快回去吧。”
“哦,好,謝謝大師,謝謝大師,真的太謝謝您了。”
姚文濤連續給蘇塵鞠了十幾個躬才終於開車離開。
這麼折騰一下,天都暗了。
蘇塵將錢收起,就聽茶館裡頭老宋他們在聊跳樓的事。
小柳兒出來,見他聽得認真,解釋起來。
“天馬大廈又跳了一個人,死了。”
“好像從去年開始,每三個月都要跳一個,這已經是第五個了。”
蘇塵擰眉:“天馬大廈?在哪兒呢?”
小柳兒示意蘇塵一起走。
等走到街尾,才指著遠處露出的一棟大廈:“就那兒。”
“以前天台能上去的,姐姐還帶我去看過了,後來有人跳下去,就封住了,不知道他們怎麼上去再往下跳的。”
小柳兒說著說著,就沒動靜了。
蘇塵扭頭一看,小丫頭正盯著不遠處的一個炸糕流口水呢。
他過去買了兩個,遞給她。
“謝謝蘇道長!”小柳兒單腿蹦跳,差點沒將木棍扔掉。
“悠著點,悠著點。”
蘇塵剛說著,就看到角落裡有個眼熟的小男孩。
他頓了頓,那小男孩小跑了過來,捧起手裡的牛皮紙遞給他。
是那大姐的孫子啊。
“奶奶的葬禮辦完了?”
小男孩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蘇塵揉了揉他的小腦袋,輕歎了聲,打開牛皮紙,裡麵赫然是十幾塊不用的糕點,有新有舊,看得出來,應該是小男孩自己攢下的。
“你來找我,是想求我幫什麼忙嗎?”
小男孩訥訥開口:“可,可以嗎?”
見蘇塵點頭,小男孩眼睛亮了亮。
“你能讓奶奶回來嗎?”
蘇塵苦笑:“叔叔不是神仙……”
小男孩擰著小拇指,抿唇。
許久,他才小心翼翼問:“那叔叔你能讓爸爸彆喝酒了嗎?”
蘇塵猶豫片刻,示意小男孩帶路。
“小柳兒,等會兒幫我收個攤。”
“好嘞。”
小男孩一家子還租住那逼仄的棚屋裡。
推開門,酒氣熏天,三四歲的小女孩可憐巴巴地縮在角落,看到他們,小女孩扁著小嘴委屈巴巴喊了聲:“哥哥~”
小男孩跑進去,將小女孩抱下來。
又去推了推床上昏睡的青年:“爸爸,爸爸……”
他的手很快被拍開。
“滾開!”
小男孩強忍委屈:“爸爸,叔叔來了。”
“什麼叔叔?”青年眯起一條縫,很快又合上,“你奶就生了我一個,狗屁的叔叔。”
蘇塵看到大姐在角落不住地碎碎念:“振海,振海,快彆睡了,醒一醒,大兄弟來了。”
見兒子依舊呼呼大睡,大姐無奈地看向蘇塵:“大兄弟,對不住啊,我這兒子從小被我寵壞了,我這一走,他就沒崩住。”
蘇塵點點頭:“沒事,之前就看出來了。”
之前蘇塵就提醒過大姐,母親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她不聽,葬送了性命,她這兒子也沒了主心骨,心氣神都散了。
就是苦了這一雙兒女。
大姐愣了愣,很快乾笑了下。
“讓大兄弟你看笑話了。”
蘇塵的視線很快落在放在櫃子上被層層衣服包裹的骨灰盒上。
“大姐,你兒子不打算送你回老家入土為安嗎?”
大姐沒吱聲。
小男孩怯怯回話:“叔叔,媽媽想送奶奶回去,爸爸不肯,爸爸還一直說奶奶隻是失蹤,還一直喝酒不上班……”
“打你們了嗎?”蘇塵問。
小男孩沒回,大姐急切搖頭:“沒有沒有,我家振海不打小孩的。”
蘇塵:“那是現在。”
大姐魂靈一顫:“以,以後會嗎?”
“大兄弟,那怎麼辦啊?”
“大姐,你要是心疼你的孫子孫女,讓你兒子兒媳離婚吧,你孫子孫女跟你兒媳一起過。”
大姐一聽,連連搖頭:“不行,不行的,離婚怎麼行呢?”
“振海不是又成單身漢了嗎?是要被人笑話的。”
“沒有女人照顧他,以後要是餓了渴了病了,怎麼辦?”
蘇塵:“……”
“還有彩禮,之前結婚彩禮就要三百多,振海不會攢錢,以後想再婚,也沒辦法啊。”
“不行的,不行的。”
蘇塵懶懶看著她:“你就考慮你的兒子,你的孫子孫女呢?”
“以後就要被你兒子動則打罵,渾身都是傷嗎?”
“不可能,振海不會打孩子的,他那麼疼孩子,他不會打的。”
溝通不了了。
幸好,大姐已經死了,活著的人沒必要聽她的。
蘇塵看向小男孩:“你呢?讓你爸爸媽媽離婚,你願意嗎?”
小男孩茫然地眨了眨眼:“離婚就是分開嗎?”
蘇塵摸了摸他的腦袋,頷首:“嗯,以後媽媽會再給你找個爸爸。”
“不要~”小男孩立馬搖頭。
大姐忙道:“大兄弟你看,孩子也不樂意的。”
蘇塵直起身子,往床上昏睡的男人身體裡注入了點力量。
青年逐漸清醒,而後警惕地將孩子抱到床上,護在身後,緊緊盯著蘇塵。
“你,你是誰?!”
蘇塵扯了扯嘴角,攤開手。
“我跟你母親在南門老街一起擺攤的。”
“之前你母親拜托我過來提醒你她的錢藏在櫃子底下。”
“這次是你兒子請我來勸你彆喝酒。”
說著蘇塵收斂了神色:“不過,我是來勸你離婚的。”
眼見青年要急眼,他抬起手:“先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