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伯爾納狠狠抽了一口煙鬥,煙草在火炭的光芒裡,變成灰燼。
“所以,你寫這本書,想要表達什麼?”
劉進再次點上了一支香煙。
半晌後,他輕聲道:“oute sasse huae sera dans ces deux ots, attendre et esrer。”
“所以,你想要表達的是希望?”
“不,是永遠不要絕望……噩夢總是短暫的,美麗的人生才是永遠的。”
“聽上去,很美!”
“但其實,很殘酷……當周喬,也就是喬舒亞從垃圾桶裡出來,站在空曠的院子裡時,其實更加殘酷。”
“我理解!”
“但再殘酷的生活,也彆忘記了微笑。
這是阿魁給他人生裡的最後一堂課……”
助理,在一旁聆聽著。
眼睛突然濕潤了!
她看過《美麗人生》,當然知道劉進所說的殘酷代表的意義。
伯爾納的手,有些顫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定了一下情緒。
“所以,你想通過這本書,得到那些受害人的報恩嗎?”
“報恩?”
劉進笑了。
他抽了一口煙,然後吐出一團煙霧。
“華國有句老話:施恩不求報。
我們幫助你,不是為了你的報恩,而是幾千年傳承的善良,是一種道德底線,是一種,一種源自於血脈裡的本能。不過有時候,這種善良被你們稱之為軟弱。”
“嗯?”
劉進笑了笑,沒有回答。
伯爾納眉頭緊鎖,扭成了一個川字。
他喝了一口水,突然問道:“那你為什麼寫這本書?”
他雖然不太情願,卻依然尋根問底。
“你也清楚,你在這本書裡,編造了一些謊言。”
“謊言嗎?”
劉進笑道:“藝術來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文學創作的事情,什麼時候變成了謊言?
如果按照您這個邏輯,這個世界上百分八十的名著,也許都是不成立的。”
伯爾納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如果從這個角度來講,我讚同你的觀點。
但,你還是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麼寫這樣一部作品。”
“德國人投降了,維利·勃蘭特總統在華沙受害人起義紀念碑前下跪。
他說:我突然感到,僅僅獻上一個花圈是遠遠不夠的……
德國人用他們真誠的懺悔,表達了歉意!我很敬重他們,他們隻是被一群nc裹挾的人。
但小日子人……
您知道他們是如何道歉的嗎?”
“不太清楚。”
“zero,他們一次道歉都沒有。他們甚至把金陵三十萬無辜被屠殺的平民染紅的血挖出來帶走,在小日子鑄成了一座觀音像,以表達他們的榮譽!你問我為什麼寫這本書,我可以告訴您,我在害怕!”
“害怕?”
“去年,他們的首相參拜了神廁,那裡供奉著一群甲級戰犯,一群真正的nc。
我無法想象,如果德國人把阿道夫、海因裡希這些人供奉起來,你麼會怎麼看待呢?
我很害怕,我害怕有一天他們重新成立參謀本部,nc軍國主義死灰複燃。我更害怕所有人都熟視無睹,二十年後一些人會站在硫磺島上大肆吹捧美日士兵的勇敢精神,並且對著全世界說出感謝‘小日子軍人的奉獻’!那將是世界反法西斯勝利的恥辱。”
伯爾納忍不住笑了。
“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你能保證?”
“我……”
“華國曆史上也好,世界曆史中也罷,顛倒黑白,指鹿為馬的事情,層出不窮。”
劉進伸手,掐滅了煙頭。
火紅色的煙頭在他手指間熄滅,很痛。
“伯爾納先生,我不想要求什麼報恩,也無意抹黑什麼。
事實就是事實……全世界都在抨擊德國nc,但是卻對小日子人的罪行,熟視無睹。
請告訴我,華國人的命就不是命嗎?”
“當然……”
“1997年,在阿美莉卡有一位女性作家,創作了一部《南京浩劫》,揭露了小日子人在那裡犯下的罪行。但是他們從沒有一句道歉,反而各種否認,抹黑……那本書曾經蟬聯紐約時報暢銷榜冠軍,卻在之後悄無聲息!那位尊敬的女士,至今仍在忍受著小日子人的威脅、恐嚇、抹黑、詆毀,但從沒有人去過問。
我至今仍記得那位女士在和小日子人駐美大使的辯論中,聲淚俱下說道:忘記南京大屠殺比大屠殺更可怕……
我相信您能找到她那段演講和發言的視頻,請您認真聆聽一次。
全世界反法西斯勝利才過去了不到六十年,小日子人就已經開始我nc招魂了!”
劉進很討厭一個詞:小日子jgzy!
扯淡呢。
那就是nc!
歐洲人對jgzy不會在意。
但你如果能扯上nc,那他們就可以多多少少和你共情。
伯爾納沉默了!
片刻後,他扭頭對助理說:“記下這本書,另外幫我找一下那位女士的視頻錄音。”
“我會的。”
……
加龍河河水,奔騰流淌。
陽光依然很燦爛。
但不管是劉進還是伯爾納,突然間都失去了說話的力氣。
兩人坐在草地上,看著加龍河,默默抽起了煙。
……
差不多這樣沉默了半個小時。
劉進和伯爾納的情緒,都慢慢平複了。
兩人起身,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又聊了一些話題,總算是驅散了先前那種令人窒息的沉悶。
劉進帶著伯爾納在菜市場買了一些食材。
伯爾納突發奇想,想要品嘗一下炸醬麵。
可算是把劉進為難住了!
他是中州人,不是帝都人。
中州的炸醬麵和帝都的炸醬麵區彆很大,特彆是那個醬,劉進是真不太會啊……
於是商量了一下,劉進選擇了中州的炸醬麵做法。
“炸醬麵難道還有彆的做法嗎?”
“地域不同,口味不同,做法也不同。”
劉進笑著解釋了一番。
回到家,天將晚。
劉進先是帶著伯爾納參觀了房子。
伯爾納對劉進的書房,很感興趣。
搬進來了半年,增加了兩個書架。
本以為足夠了,結果……那些書疊摞起來,把書架填充的滿滿當當。
還有一堆打印的資料擺在那裡,劉進都裝訂了一下,還有封皮,上麵都寫著資料的類彆。
“喔哦,我感受到了知識的力量。”
他笑著說道:“每天沉浸在這種書香裡,一定非常幸福。”
“幸福倒未必,隻是每天走進來,就會想起來有很多故事還沒有寫,就會感到壓力。”
“哈哈哈,我好像有點明白,你為什麼如此高產了。”
“我去做飯,您隨意。”
“那我去客廳等候吧。”
伯爾納說著,正準備往外走,看到桌上擺放著一堆畫紙。
“阿摩司,你會畫畫?”
“那是漫畫,我用來調整狀態,打發時間的……我有出過漫畫哦,已經出版了兩本了,是達高集團出版的。現在這一本,正在連載,是在斯皮魯報,死亡筆記。”
“歐啦啦,死亡筆記?就是那個華國的無常死神嗎?”
“你看過?”
“哈,我再追,快要癡迷了!”
“這裡有一些存稿,你可以慢慢欣賞。”
鏡頭,在桌上的畫稿掃過,也隻是掃過,沒有停留。
助理則欣喜若狂的跑了過去,抱著畫稿往外走。
“佩特,你沒有告訴過我,他還是漫畫家……”
“額,您讓我搜集他的文學作品,沒有……我還以為您對漫畫不感興趣。”
佩特是助理的昵稱。
她全名叫佩萊蒂,朱麗葉·佩萊蒂。
看得出來,伯爾納很寵溺她,隻狠狠瞪了她一眼之後,便隨著劉進來到了樓下。
攝像機,仍在工作。
劉進在廚房裡忙碌,準備晚飯。
伯爾納要吃炸醬麵,那就得做手擀麵嘍。
好在家裡有麵粉,雖然是那種專門做蛋糕和麵包的麵粉,但湊活一下也能使用。
小助理在看漫畫底稿。
伯爾納有點無聊,正準備去廚房觀摩,卻意外看到茶幾上,有一個打印本。
“阿摩司,茶幾上這個打印本,百萬美元寶貝,是你的新作嗎?”
“是的,還沒有完成……我本來打算給阿貝爾……就是我的拳擊教練指正一下。”
“拳擊作品?”
伯爾納來了興致,大聲道:“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看看嗎?”
“當然不介意,您看吧!”
伯爾納旋即拿起了打印本,在沙發上坐下,換了一副眼鏡,開始閱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