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存退指向不遠的牆角，冷聲地喝道。
常林張了張嘴，但不敢說什麼，乖乖的過去跪下。
“雪兒，此次去了京城，可有收獲？我聽說，你從安南國買了不少的馬，送到巫郡了？”常存退問道。
常雪買馬，靠的常家的關係渠道，她也知道，此事瞞不住家裡。
但常雪沒打算如實的說出來，道：“父親，女兒既然經商，當然是什麼有好處，就做什麼嘍。”
說完，常雪拍了拍手，就有幾名下人搬進來三口大箱子，一打開，裝滿了金光燦燦的黃金。
一時間，滿屋子生輝。
“爹，利潤這麼高，女兒當然不會放過了。”常雪說道。
但常存退可沒有那麼好欺騙，他卻道：“你從小就不亂來的人，懂的規矩利害，什麼可以碰，有什麼東西不能沾，你一清二楚。”
“這次從安南國走私的，是戰馬，罪名嚴重，並且還送到了巫郡，交給了那位藩王。一旦傳到了京城，被彆有用心做了文章，後果會非常的嚴重，遠不是區區的金子能擺平的，雪兒，你老實說，到底怎麼回事？”
常林見老爹刨根問底，插口到：“爹，是這樣子的…”
“住口！你給我跪好些！”
常存退不客氣地瞪常林一眼，彆看他沒事兒就在書房看書，可在常林麵前，向來是嚴加的管教。
常林不服氣的嘟囔，但也不敢說出聲。
常雪這時笑道：“爹，隻不過幾匹馬罷了，不會有你想得那麼嚴重，而且，就算朝廷聽到了些風聲，也該有證據才行啊。多少年了，我們常家呆在西南一隅，被人中傷的還少嗎？咱們還不是好端端的。”
“哎，你就是不肯說實話！”常存退歎了口氣。
他隻有一個女兒，從小就溺愛，而且，也是因為他的決定，讓女兒嫁進了夫家，做了寡婦，對此他更是心中有愧，不忍對她說出教訓的話來。
接著，常存退沉聲道：“今時不同往日了，咱們常家，搞不好會…”
他還沒說完。
“是會樹倒猢猻散？還是，全家發配邊疆，滿門抄斬？”
這時候，常林斜著眼咕嘟，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常存退聽得嘴角直抽抽，他就鬨不明白了，自己這麼個溫和有禮之人，怎麼就生出了這麼個東西？
當即書卷脫手而出，砸向了常林。
常林忙接住了，縮了縮腦袋，不敢吱聲了。
房內變得一時安靜。
其實，常林說到了點子上。
常家確實到了最危急的關頭。
陶國公他還在世一天，他就是開國功臣，功勳卓著，隻要不牽扯到謀逆的大罪，就連皇帝也會睜隻眼閉隻眼。
可陶國公死了，常家沒了這顆參天的大樹，沒有他遮風擋雨，雍皇還會對常家客氣嗎？
要是當初，陶國公呆在京城做他的國公，常家也不會有事。
可陶國公卻回到巴州，來到這個天高皇帝遠，自給自足的巴州，並且，家人也不夠老實，跟安南國的人有勾結。
雍皇心裡門兒清，怎麼可能沒想法？
外麵的風風雨雨已經很嚴峻，偏偏，常家的內部也夠亂的。
陶國公的嫡長子早逝，這是個意外，陶國公都沒有料到，並且，嫡長子也沒有留有兒子，算是沒了繼承國公的最佳人選。
國公的繼承人，隻有選剩下的四個兒子了。
四個兒子都是同父異母，給有各的心思。
次子常存思，是燮門道的提點刑獄，掌管當地的刑名大權，是二皇子一派的人，也是繼承陶國公的最佳人選。
三子常存誌，掌握了常家的大部分生意，許多要命的大罪都是他整出來的。當初，李辰剛到巫郡，就是常存誌指使的巫郡太守秦澤，謀害李辰。
五子常存裕，生性放蕩，典型的紈絝子弟，但他母舅有些來頭，身份不簡單，是當今的監門大將軍，而監門大將軍跟幽王交情不錯，因此，常存裕也有爭奪國公的本錢。
而老四常存退，就是常雪常林的父親，一個愛讀書的文人，母家沒有多大的勢力，媳婦家也是一般般，所以，常存退最沒可能繼承國公。
家裡人也不算多，可牽扯的事兒卻不少，因此，常家如今已經站在了風口浪尖上，樹欲靜而風不止，一個不好就會跌個粉身碎骨。
片刻。
常雪打破了沉默，道：“爹，將來會怎麼樣不管，我們全家平平安安就好。”
“對啊，爹，我也會保護好大家的！”常林連忙跟著道，心裡卻在想，姐夫會保護好大家的。
常存退見女兒如此懂事，也感到欣慰，就對常雪道：“你趕路過來，也累了吧，早點歇息吧。”
然後板著臉，對常寧道：“你，給我跪好，跪到晚飯前，再去拜見你爺爺。”
“是！”常林沮喪地道，不敢頂嘴。
…
傍晚。
常林去見陶國公。
居室內，隨處可見珍寶級的物件，牆壁上掛著都是最名貴的字畫，奢侈至極。
一張紫檀木的大床上，躺著形容枯槁的陶國公。
常林進來掃視了下，就忍不住心裡嘀咕，爺爺還真是個天生的土財主，這麼大的歲數了，還把屋裡整的這麼花哨。
“爺爺，孫兒回來了。”常林湊近床前，小聲地道，同時向身後擺擺手，示意丫鬟們退下。
陶國公睜開渾濁的老眼，瞧著常林，虛弱的問道：“你是哪家的孫兒啊，長得這麼討人喜歡。”
常林笑道：“爺爺，我是您的親孫兒啊，所以才會一看就討人喜歡。”
“哦，原來是你啊，我的好孫兒，你可算回來嘍，你在外頭讀書怎麼樣了啊？有沒有跟些漂亮姑娘打交道啊？想當年，我年輕力壯的時候，恨不得整天和姑娘們坦誠相見啊，哎，可惜哦，如今不行了…”陶國公喃喃地道。
常林聽得直皺眉，他搞不清老爺子到底有沒認出來自個兒，畢竟，讀書什麼的，和自己不能說有交集，隻能說毫無關係。
不管了，老爺子孫子多了點，認錯了就錯打錯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