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忠剛一說完,黃狗兒就破口大罵:“你竟然還敢不承認?”
“你說你一個沒爹沒娘的孤兒,回鄉探的是哪門子親?”
聽到這話,陳忠頓時就後悔了。
剛才吐的太厲害了,直到現在,陳忠都還是頭昏腦脹的。
他一時沒有走心,就隨便找了一個理由來搪塞黃狗兒。
最要命的是他臨時找的這個借口,還是破綻百出的那一個。
“乾爹,乾爹,兒子剛才一不小心,就說錯了話……”
還沒等到陳忠說完,黃狗兒就對著左右,說道:“他敢不說實話,把他吐出來的東西又給他塞回去。”
”黃狗兒的話音一落,兩名小火者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陳忠的肩膀。
另外兩名小火者,一人硬生生將陳忠的嘴掰開,另一人直接拿起袋子,又把裡麵的嘔吐物給灌了回去。
直到整個袋子乾癟下去,兩名小火者這才鬆開了按在陳忠肩膀上的手。
陳忠剛想用手,把嘴巴裡的殘留物給摳出來。
黃狗兒冷冷的說了一句,“你要是敢吐在這裡,咱家就讓人拿來馬桶直接扣到你的頭上。”
聽到這話,陳忠頓時嚇得不敢亂動。
因為他的心裡很清楚,眼前的乾爹黃狗兒絕對是說到,做到的那一個。
為了避免再吃到更多的苦頭,陳忠滿臉無奈,隻能選擇實話實說。
“實不相瞞,兒子這一趟是奉了太子之令,太子命兒子去西安府調查秦王的罪狀。”
對於陳忠調查的過程,黃狗兒一點都不關心,而是直接問起了結果。
“你搜集而來的罪證呢?”
陳忠老實回答:“兒子,全部都移交給了太子爺,就在太子寢宮的那口棺材裡。”
棺材裡的賬本,黃狗兒自然是看過的。
他明知故問,是想看看陳忠說的是不是實話?
陳忠的回答,讓黃狗兒滿意的點了下頭。
他又問道:“你帶回來的那些罪證,是關於秦王哪方麵的?”
陳忠回答道:“不瞞乾爹,兒子帶回來的是修建西安城牆和秦王府的賬本。”
那些賬本,黃狗兒隻是隨手翻了一本,屬於管中窺豹。
於是黃狗兒問道:“這些賬本,你又是從何得來的?”
“這些賬簿,不是應該在工部和內官監的手裡嗎?”
黃狗兒意思是西安府的城牆和內城秦王府,又不是秦王修建的,而是由皇帝下旨,派了工部和內官監一起督辦,再由一名勳貴帶領著士兵去監督十幾萬工匠和民夫。
陳忠解釋道:“兒子帶回來的賬本,正是從秦王府裡查抄而來的。”
至於黃狗兒的第二個問題,陳忠再次解釋:“這些賬簿本來是應該在工部和內官監的手裡,可是最大的問題,是兒子到了西安那裡才發現。”
“西安的城牆還是老樣子,而秦王府壓根就沒有修。”
聽到這句石破天驚的話,黃狗兒整個人都驚呆了。
“你是說西南的城牆沒有修繕,而秦王府也沒有擴建,是嗎?”
陳忠苦著臉,解釋道:“剛到西安的那會兒,兒子也在納悶兒。”
“偌大的一座秦王府就消失不見了,就留下了一個秦王府駐西安辦事處。”
“那個所謂的辦事處,還沒有京城裡的一個院子大呢?”
黃狗兒又問:“那你手裡的賬本又是哪裡抄來的?”
陳忠納悶道:“兒子剛一上門說清了緣由,辦事處的管事太監出奇的配合,人家很乾脆,就把全部賬本塞到了我手裡。”
聽到這裡,黃狗兒捂著額頭,眼神呆滯的望著天花板。
“你知道你帶回來了多大的一個雷,知道嗎?”
陳忠聽的滿頭霧水,他問道:“乾爹,這些不是秦王貪墨的罪證嗎?”
黃狗兒反問道:“你在上麵看見了秦王的名字了嗎?”
陳忠輕輕搖頭,黃狗兒好奇的問:“上麵涉及的人都有哪些?”
陳忠說道:“首先是鎮守西安府的曹國公、黔國公、魏國公、信國公、江夏侯、宣德侯、永平侯……”
這一連串的名字,把黃狗兒聽的心驚肉跳。
他問道:“還有各宮的娘娘們也貪了?”
陳忠回答道:“還不止,就連皇後娘娘的侄子馬燁也在上麵。”
黃狗兒聽完以後,捂著腦門,一臉痛苦的樣子。
他仰天長歎道:“丸辣,丸辣……”
“這些年,萬歲爺從內帑裡麵撥出了六百萬兩銀子,名義上是擴建秦王府,實際上是為自己個兒修新的紫禁城。”
“你帶回來的這些,哪裡是賬本啊?”
“這分明是閻王爺的生死簿啊。”
聽完以後,陳忠整個人都傻了,他一臉呆滯的表情,問道:“這些銀子,不是秦王帶頭貪的嗎?”
黃狗兒反問道:“這裡麵的水太深了,裡裡外外牽扯了一大幫子人。”
“你覺得萬歲爺要是拿秦王開刀,秦王保準不會把這些人全部給供出來嗎?”
陳忠說道:“萬歲爺的眼裡容不得沙子,沒準會把這些人給全部處理呢?”
聽到這句異想天開的話,從乾兒子的嘴巴裡冒出來,黃狗兒直接氣極反笑。
“連皇後娘娘和各宮嬪妃都牽涉在了裡麵,你覺得萬歲爺會冒著眾叛親離的下場,把這些人都給全部處理了嗎?”
說到這裡,黃狗兒悄悄指了一下乾清宮的方向,他小聲說道:“沒準啊,這裡麵的錢搞不好,萬歲爺那邊也收了。”
陳忠反問道:“這些錢都是萬歲爺的私房錢,他怎麼可能會吃自己的回扣呢?”
黃狗兒直接翻了一個白眼,拿起手指一連戳了好幾下陳忠的腦門。
“你這顆頑固不化的榆木腦袋,咱家當年真是瞎了眼,才會收你這樣的人當兒子。”
陳忠捂著紅腫的額頭,心想:“那還不是你自己貪財,惹下來的嗎?”
陳忠的心裡雖然是這樣想的,嘴上卻說道:“兒子愚鈍,想不通其中的關鍵之處,還請乾爹指教。”
黃狗兒搖頭歎氣道:“你連這麼簡單的一點都看不明白,真是枉費咱家多年以來,對你的苦心栽培了。”
陳忠的心裡更加納悶,心想:“怪我呢?你除了會伸手要銀子之外,其他時候搭理過我幾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