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達抬手一指,指著劉三吾,說道:“就在剛剛,這位劉學士親口告訴我,在咱們這幫人裡麵,有人揣著利刃入宮是想謀害上位。”
“現如今,咱們被人潑了臟水,當成了刺客。”
“都起來吧,你們說說這事兒該如何善了?”
徐達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群淮西老將原本打定主意,揍幾個禦史出出氣,今天的事就算過去了。
一聽到那群文官真把自己當成了刺客,這群老將群情激奮,一個個擼起袖子圍了上來。
俞通源率先說道:“咱們這些人跟著上位打江山的時候,有哪一個不是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過日子的?”
“如今可倒好了,咱們這些武人為了大明在戰場上出生入死,你們這群臭老九敢在背後捅起來刀子。”
俞通海剛一說完,趙庸馬上接過了話茬。
“今天要是不把這話說清楚,你們一個都彆想走。”
見到這群老丘八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著自己,
劉三吾的表情一變,暗道一聲“不好”。
於是他趕緊澄清,“還請各位冷靜一下,下官敢拿人格擔保,絕無此意。”
“鄙人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把諸位當成刺客啊。”
徐達在官場上混跡了幾十年,經曆了無數的風浪,可他始終堅如磐石般屹立不倒。
劉三吾的這點小把戲,根本就瞞不過他的火眼金睛。
徐達抱著手,一臉笑嗬嗬的樣子,問道:“既然你的意思不是把我們當成了刺客,那他們幾個又何必在這裡多此一舉呢?”
劉三吾回答道:“魏國公誤會了,韓禦史隻是照章辦事,派人例行檢查而已。”
“嗬,例行檢查?”徐達冷笑一聲,反問道:“那你們為何不搜文臣的身,反而要針對我們這些武將呢?”
“莫非你們真以為開國勳臣,是你們這幫文人可以隨便羞辱的,對嗎?”
一向能言善辯的劉三吾自知理虧,他一時詞窮,不知該如何回答徐達的問題。
於是劉三吾舉目四望,想要找尋自己的兩位老搭檔,來共同應對眼前的危機。
隻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朱善和汪睿二人,他們人還沒有趕到就被半路殺出來的湯和跟周德興給拿下了。
湯和拎著朱善的衣領,周德興掐住了汪睿的脖子,兩個小老頭跟小雞仔一樣被人拎在了手上。
湯和和周德興把二人隨手一扔,扔在了劉三吾的麵前,湯和拍了下手,看向了徐達。
“天德,你先把大侄女送出宮,剩下的事交給弟兄們來辦就行了。”
湯和又從荷包裡掏出一塊月餅,直接扔給了徐達。
然後說道:“我今天來的匆忙,又沒帶什麼禮物。”
“這是早上吃剩下的半塊餅,就送給大侄女當見麵禮了。”
徐達拿著被咬了一口的月餅,哭笑不得的說:“那我就替妙雲,謝謝你這個世伯了。”
湯和眨了下眼睛,笑道:“就衝著你閨女和女婿喊我一聲伯父,咱這個當伯伯的就義不容辭。”
說完,湯和直接衝著眾人喊道:“眼瞅著被人欺負到家了,你們一個個的都愣著乾嘛?”
“甭管他們有理沒理,統統把他們揍一頓再說。”
“反正這天底下的文人沒有幾個是好鳥的。”
隨著湯和一聲令下,一群老將猶如虎入羊群一般,衝進了文臣的隊伍裡。
劉三吾和韓宜可幾人見勢不妙剛想開溜,就被湯和跟周德興一左一右攔住了去路。
湯和活動了一下手腳,對著周德興說道:“老周,把劉老頭讓給我來對付。”
周德興一臉不高興的說:“我早就看這個姓劉的老家夥不順眼了,憑什麼要讓給你呀?”
湯和說道:“就憑著你跟重八都要叫我一聲哥。”
聽到這話,周德興一臉無語的表情,心說:你這不是倚老賣老嗎?
周德興雖然不情不願,還是一手抓住了韓宜可,他抬起手,一巴掌打在韓宜可的臉上把對方扇倒在地,又按住了朱善和汪睿兩個老頭一陣暴打……
看到一群老將揮舞著拳頭,追打著一幫文臣。
劉三吾見勢不妙,剛想拔腿就跑。
可惜他的腿腳不便,還沒跑出兩步就被湯和追了上來。
身後的湯和一抬手,舉著拳頭就打了過來。
情急之下,劉三吾抄起手裡的笏板在胸前格擋,湯和揮拳帶風,他的拳頭跟笏板碰撞在了一起。
隨著哢嚓一聲,象牙做的笏板直接變成了碎渣掉了一地。
劉三吾被嚇的抱頭鼠竄,湯和解下腰間的皮帶,一皮帶就抽在了劉三吾的背上。
劉三吾發出一聲慘叫,他腳下一個踉蹌,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湯和拿起皮帶,就跟抽兒子一樣。
在劉三吾這個始作俑者的身上,不停地抽打了起來……
眼瞅著這邊打的熱鬨,苟寶坐在馬車上,人都要看傻了。
誰能想的到朝堂上這群衣冠楚楚的大人們,尤其是大明朝的公侯們,一旦打起架來會跟在大街上鬥毆的地痞無賴一樣。
又是揪頭發又是猛踹下三路的,苟寶心說:“不對,地痞無賴都要比他們講究一些。”
苟寶正在感歎的時候,剛上車的徐達就衝著他瞪了一眼。
“一邊玩去兒,彆擋著老夫的路。”
“老公爺,您請,您請……”
苟寶縮到了角落裡,不敢吱一聲,哪怕是他的靠山秦王來了也得給這位嶽丈大人賠個笑臉。
徐達掀起簾子走了進去,看到小胖子坐在車上,他原本早已有了心理準備。
可是徐達看到劉伯溫第一眼,他的表情頓時嚴肅了起來。
“姥……”
朱高熾剛想開口喊一聲姥爺,徐達就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徐達的目光冷冽,緊緊盯在劉伯溫的身上,沒有說一句話。
盯了好一陣,他的麵色稍有緩和,才轉過頭對著朱高熾輕言細語地說:“老夫先把你送出宮,等到了出去,再說。”
說完,徐達扔下了一塊月餅,轉身就走了出去。
他離開以後,朱高熾捂著胸口,一臉緊張的問:“劉師傅,我姥爺剛才的表情好嚇人啊,他的眼神就好像馬上要殺人一樣。”
“你該不會是跟我姥爺有仇吧?”
劉伯溫苦笑道:“非也,非也……”
“老夫跟魏國公之間,一直無怨無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