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會議室裡聊了一會，他們就去食堂吃飯了。
屠部長在眾人的簇擁下，邁步走進了食堂裡的包間。
這年頭，每個大廠食堂，都有那麼幾個包間，用來招待上級領導，或者是兄弟單位的人。
有時候也會用來招待一些外地來鋼廠學習的學習團。
有段時間，龍國特彆流行學習團，有些地方的叫法可能不一樣，但性質都一樣。
就是一大群人打著學習的口號，組團去彆的地方蹭吃蹭喝。
為此還有人編了個玩笑，一分錢不帶，隻要會說一句我是來向你們學習的，就能走遍全龍國，還能吃香的喝辣的。
今天為了招待屠部長，食堂最大的一個包間給用上了，裡麵擺了兩桌菜。
屠部長進去看了一眼，然後眉頭就皺了起來。
午飯很是豐盛，桌子上還擺了幾瓶茅台。
他臉色越來越難看，邁步走過去，低頭在桌子上掃了一眼。
“杜廠長，你本事真夠大的！”
“在這種困難時期，你還能弄這麼一桌子菜！”
杜廠長不是傻子，聽語氣就知道自己拍馬屁拍驢蹄子上了。
“屠部長，今天這些菜……是秦科長準備的。”
秦守業猛地轉頭看向了杜廠長。
什麼玩意？這就給他賣了？
屠部長猛地回頭看了秦守業一眼。
“小秦！這是你弄的？”
秦守業心裡那叫一個為難啊！
說不是？那就等於把杜廠長給賣了！說是，那屠部長對他的好印象，一下子就沒了。
“首長，這些食材是我弄來的……那些鹵豬蹄，是我從家裡拿來的，這個你不信可以問問我爸。”
“我之前去天津走親戚，買回來的。”
“那老鱉和魚，還有那些蝦，是我從河裡釣的抓的，我釣魚挺厲害的。”
“還有那麅子肉，是我朋友昨兒進山打的，他給我送了一條麅子腿，還有一些肚子上的肉。”
“之前他就抓到過一回，我們家吃過一遭，這個你也能問我爸。”
“其他的菜，就是杜廠長找人弄的了……”
秦守業把桌子上的硬菜都扛了過去，剩下的那些都是一些青菜了，也就有兩盤子炒雞蛋，顯得奢侈了點。
屠部長回頭看了杜廠長一眼。
“小秦說的是真的？”
“是是是，前天我和他提了一嘴，說您來要視察工作，要見他！”
“我還跟他說了，您老家四川的，他就說家裡有臘豬蹄，弄一些過來，讓您嘗嘗。”
“老鱉和魚蝦確確實實是他釣的，之前給大家夥改善夥食，我們吃的就是魚。”
“肉不好買，大家夥加班加點的乾活，就隻能從河裡想辦法了……”
屠部長依舊是不太相信，眼睛在後麵掃了一圈。
“秦大山呢！給我把他叫來。”
屠部長剛說完，門外麵就傳來了秦大山的聲音。
“首長，我在呢！”
前麵的人讓開一條路，秦大山從外麵走了進來。
“大山，你兒子說的話，你聽見了？”
“聽見了。”
“他說的是真話？”
秦大山點了點頭。
“是真話，您要是不信，等下去我家坐坐，我家屋裡還掛著一些臘豬蹄呢。”
“麅子肉我家上個月吃了一回，還包了餃子！那味比咱們在鷹爪嶺吃的好多了。”
“這小子從小就喜歡釣魚摸蝦，您老哪天有空了，讓他陪您去釣釣魚，您老一看就知道了！”
“他釣魚真有一手，一天能釣三四百斤魚。”
屠部長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秦大山的話他信，前麵那些他都信，可就是最後這句。
“秦大山，你這吹牛的毛病咋還沒改，一天釣三四百斤魚，你咋不說他拿個麻袋站河邊，那魚就往他麻袋裡跳啊！”
“老首長，我可沒吹牛，我知道您不信，回頭讓他帶您去釣一回，你就信了！”
屠部長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又盯著桌子上的菜看了看。
“杜廠長，你讓人把這些菜，全都端走！”
“把這些菜倒工人兄弟吃的菜裡，然後攪合攪合，給我們每人打一碗菜，多拿幾個窩頭就行。”
“屠部長，這都做好了……”
“做好怎麼了！快去！”
杜廠長沒動，轉頭衝著秦守業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隻是不等秦守業開口，秦大山就先開了口。
“老首長，我們剛才幾千口子吃飯，這麼點菜倒大鍋菜裡，你讓打飯的人咋打？”
“肉就這麼點，打給誰？”
“這個打著肉了？那個沒打著，等會還不得打起來啊？”
“您是來視察工作的，可不是來當導火線的！”
秦大山的幾句話，讓秦守業心裡又感慨了起來。
能跟屠部長這麼說話，老爹和屠部長的關係肯定不一般。
“老首長，這些東西，一大半都是我家三小子弄來的，孩子的一份孝心！”
“當年我偷了您四個罐頭，今天就當是兒子替他老子還債了！”
屠部長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那下不為例！”
“菜留下，酒撤了！”
杜廠長也有眼力勁，立馬招呼人把酒給拿了出去。
酒撤掉之後，杜廠長就招呼大家入座了。
屠部長坐主位，右邊是秦大山，左邊是秦守業。
“首長，有菜沒有酒……你等會和我爸喝啥？以茶代酒啊？”
“我辦公室有一些高粱酒，我給您拿點？”
“你上班還喝酒？”
秦守業急忙擺了擺手。
“沒有，我上回出去采購，買了一隻小野豬回來，老鄉還賣給我一些老酒，我給放辦公室了，放了好幾天了……”
“拿去！”
秦大山不等屠部長說話，秦守業就起身跑了出去。
很快他就拿了三個礦泉水瓶回來，一瓶是三十年的老酒，剩下的兩瓶就是係統獎勵的高粱酒。
秦守業把普通的高粱酒，分了一瓶給另一桌。
然後他就打開那瓶老酒，給屠部長倒了一杯。
屠部長聞聞酒香，然後眼睛就瞪了起來。
“你小子還真能淘換好東西！這酒少說也得有二十年了！”
秦守業接著給秦大山倒了一杯。
秦大山看他的眼神有點凶……
好小子，有好東西不給老子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