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還有多遠啊？”
聽到劉三旺的話，秦守業就轉頭看了過去。
“還挺遠的，咱們才剛剛出城。”
上一世秦守業去過六郎莊，從德勝門到六郎莊，其實也用不了多久。
也就二十分鐘，五六個紅綠燈的事。
那時候路都修好了，直來直去的，不用繞路……用的時間自然就短了。
現在路還沒修好，還要繞來繞去的，路也就遠一些了。
“老三，咱騎慢點，我記著點道，要不然回去的時候……我找不見路。”
“三舅，你張嘴了，不記得路可以找人問啊。”
“也對……老三，我要是到那邊，乾活乾不好……”
“三舅，到那邊你也是乾莊稼地裡那點活，你種地多少年了？地裡的活能乾不明白？”
“我能整明白……就是怕……怕……”
秦守業歪頭看了一眼，然後就知道他怕啥了。
“三舅，你是怕他們欺生是吧？”
“我……不怕跟人乾仗，我怕動了手，鋼廠把我開除。”
“我來城裡當工人的事，村裡肯定傳開了，你說我要是被開除了，灰溜溜的跑回去了，村裡人咋笑話我？”
“你姥爺能把我腿打斷……”
“我工作沒了，回了村裡，媳婦都不好找……”
秦守業笑了，最後這個才是他最擔心的。
姥爺打斷他腿，都沒這個嚴重。
“三舅這個你放心，我為啥送你過去？不就是讓那邊的人知道，你是秦大山的小舅子，是我秦守業的三舅嗎？”
“我爹在廠子裡，人緣挺好的，大家夥也都敬著他。”
“我現在好歹也是鋼廠采購科的科長了，欺負科長的三舅，他們有那個膽嗎？”
秦守業的話讓劉三旺心裡鬆快不少。
“三舅，再一個……你也彆想著仗勢欺人。”
“我給你帶了不少東西，等到了地方，你嘴巴甜點，乾活勤快點，跟大家夥把關係搞好才行。”
“你以後要和他們一起乾活，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你要是跟大家夥處不好，人家不欺負你，但也不搭理你！到時候你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病了都沒人幫你給家裡遞信……”
劉三旺急忙點了點頭。
“這個俺知道，你姥爺和我說過，出門在外脾氣收一收，嘴甜點，眼裡要有活。”
“三舅，我讓你和大家夥處好關係，也不是讓你去巴結他們。”
“你大大方方的就行，要是有人把你當傻子，占你便宜，讓你多乾活……你也彆慣著他們。”
“該客氣的時候客氣，該硬氣的時候硬氣。”
“等過十天半個月，我就過去看看你，到時候有啥事，你就跟我說。”
劉三旺點了點頭，然後表情就變得古怪起來。
他倆誰才是長輩？
怎麼感覺這小子這麼老成了？
好像他是晚輩，秦守業才是長輩！
“三舅，你橫梁上那個麵口袋裡，有不少煙絲，還有一些卷煙紙和兩個煙鬥。”
“煙鬥你自己用，另外一個給生產科的那個科長。”
鋼廠在那邊承包了不少土地，除了種糧食，還養了不少活物。
人多牲口多，農業生產科的那個科長，就在那邊辦公。
那地方不在廠裡，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個科長說了算。
三舅過去乾活，自然要送一些禮給那個科長。
不說讓三舅撈什麼好處，最起碼能分配一些輕快的活乾。
“你那個煙鬥自己用，彆給彆人用。”
“老三，你剛才還讓我大方……”
“煙鬥用嘴叼著，你知道對方有什麼病？”
“你要是得了肝炎什麼的，彆說找媳婦了，能活多久都難說。”
“我誰都不給用！”
一旦事情跟找媳婦扯上邊，劉三旺就會很上心。
“老三，就送科長一個煙鬥啊？”
“其他的東西在我車上這個麵袋子裡，到了地方，我跟你一塊去送。”
“老三，讓你破費了……”
“你是我三舅，我給你花點錢咋了？”
劉三旺咧嘴笑了起來，這話他聽著受用！
下午四點左右，倆人騎車趕到了六郎莊村，找人打聽了一下，他倆就去了村西頭。
勝利鋼廠承包的土地，就在村子西頭。
從村子裡穿過去的時候，劉三旺一雙眼睛四處撒摸著。
看到大姑娘小媳婦，他心裡就能稍稍激動一下。
秦守業發現了他那沒出息的樣子，也沒好意思點破他。
畢竟三舅這樣，主要原因在他身上。
當初要不是他點那把火，三舅現在說不定都有孩子了。
倆人騎車出了村，往西邊又騎了三四裡地，遠遠地就看到了一排磚瓦房，還有幾排土坯房，草棚子。
那些房子周圍還有木頭做的圍欄，靠路邊還有一個木頭做的大門。
大門旁邊還弄了一塊木板，白漆黑字。
勝利鋼廠農業生產科。
大門用鐵鏈子鎖著，他倆推車子走近了一些，秦守業就扯著嗓子衝著裡麵喊了起來。
“有人嗎？”
“裡麵有人嗎？”
“有沒有人！”
秦守業喊了半天，靠近大門的那棟房子裡，才有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穿著綠色短褲，白色背心，晃晃悠悠的走出來。
“誰啊？”
“同誌你好，我是鋼廠的，我叫秦守業！”
“我三舅被分配到這了，我送他過來。”
“秦守業？”
那人眉頭一皺，眼睛徹底睜開了，然後他就朝著大門跑了過去。
跑到大門那，他盯著秦守業看了半分多鐘。
“你就是秦守業？抓特務的那個？”
“是我！”
那人轉頭看了一眼劉三旺。
“這是你三舅？”
“是，他叫劉三旺！”
那人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打開鎖鏈上的鎖頭將大門打開，把他們放了進來。
他倆進去之後，他就把大門重新鎖上了。
“附近村裡的二流子，總是來偷東西……這門得天天上鎖，白天乾活也得留人看著……就這還防不住呢！”
“昨兒丟了兩隻小羊羔，等我們發現去找的時候，就剩了兩張羊皮和一堆骨頭了。”
“走走走，我帶你們去找俞科長。”
“咱們這一灘，歸他管，他叫俞承平，人挺好的，沒什麼架子。”
“大家夥叫他老俞他也笑嗬嗬的答應。”
秦守業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問了一下他的名字。
“大哥，您貴姓啊？”
“免貴姓齊，文二齊，齊大倉，叫我老齊就中。”
“齊大哥！”
秦守業和劉三旺齊聲聲喊了一嗓子，然後老齊就笑了。
“當舅舅的喊哥，做外甥的也喊哥，你倆這是啥輩啊？”
秦守業笑嗬嗬的來了一句。
“齊大哥……咱們各論各的。”
“行，各論各的……走吧，這會老齊應該乾完活回辦公室了。”
老齊招呼了一聲，秦守業他倆就推車子跟著他往裡走了。
剛走了沒幾步呢，秦守業腦袋裡就響起了係統的提示音。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