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眉頭皺起了，咬著手指頭想了起來。
“吃吃吃，就知道吃！”
“這兩天你吃的肉還少啊？”
“今天早上你娘還給你衝了一碗奶粉呢！”
姥姥在旁邊嘟囔了兩句，小丫頭就急忙躲到了秦守業身後。
姥姥不是不疼她這個孫女，而是覺得吃太多好的，就把嘴養叼了，以後就不好好吃飯了。
“姥姥，小孩子哪有不嘴饞的。”
老太太抬頭看了秦守業一眼。
“是……半大孩子也嘴饞啊！你小子十五六的時候，哪次來不偷偷殺我養的雞！”
“你小子一來，全院雞都跑出去，不敢回家！”
秦守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姥姥，我有吃有還……”
“你就是個嘴貨。”
“吃雞的時候說，等上班了有工資了，給我買一百隻雞……”
“姥姥，一百隻太多了，我給您弄十隻母雞，能下蛋的。”
“花那個錢乾啥？這些日子你沒少往這倒騰東西。”
“你也沒少給我錢……”
“可彆買了！”
老太太嘴上雖然埋怨秦守業，但他要真給花錢，她還是有些不忍心。
“沒幾個錢，晚上我就給您送過來。”
“晚上？你上哪弄去？彆人家偷的我可不要！”
“咱不能乾那偷雞摸狗的事。”
“我朋友給我送過來……”
“啥朋友？人家沒班上啊？天天幫你送這送那的？”
“他……他在供銷社上班，我買的東西多……”
秦守業正跟姥姥說著呢，褲子又被拉了拉。
他一低頭就看見小丫頭那可憐巴巴的眼神了。
“小饞貓！”
秦守業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個長方形的油紙包。
裡麵包了十幾片豬肉脯。
小丫頭接過去，笑著說了句謝謝三鍋，然後就撒丫頭跑了出去。
“小雨！你彆跑！”
“你三哥給你的啥？你等下還吃不吃飯了？”
老太太邁著小腳追了出去。
秦守業跟著出去，把房門給帶上了。
“姥爺，姥姥，我回去了，等下還要去工地乾活呢。”
“乾活當心點，彆毛毛躁躁的。”
“小三子，累了你就歇著，你好歹也是個隊長，看著他們乾就行。”
“你懂個啥！頭發長見識到……小三子現在是領導，得起帶頭作用……小三子，彆聽你姥姥的！”
“聽我的咋了？小三子啥時候乾過出力的活……”
老兩口絆嘴，秦守業沒摻和，拉上車子就離開了。
他拉著車子回了住的地方，到了院門，趁著周圍沒人，他往車上放了六壇子酒，前麵還有點空，他又放了一鐵皮桶的豬油。
東西放好，用繩子繞著車子拉了兩圈，固定好之後，他就拉車子進了院子。
“嫂子！出來幫幫忙！”
他衝著廚房喊了一嗓子。
廚房門口有四個小丫頭，她們怯生生的湊了過去。
“表爺爺……”
“小表叔。”
秦守業衝她們笑了笑。
“你們拿不動，去歇著去吧。”
“老三，你這是……擱哪整來的？”
“送東西的來了，車子進不來，我用地排車子拉進來的。”
“趕緊把東西卸了，我還得去拉幾趟。”
張大霞立馬上去幫忙，跟秦守業倆人把東西卸了下來。
二十斤一個的酒壇子，張大霞輕輕鬆鬆就搬了下來。
當她看到那桶豬油的時候，笑的嘴都快咧到後腦勺去了。
“這是好東西啊……這豬油真白！”
“這麼一大桶豬油，夠吃好些日子了。”
“老三，這花了不少錢吧？”
“沒花多少錢……”
“老三，嫂子知道你有錢，可你花自己錢給大家夥買吃的……”
張大霞一副心疼的表情。
“大嫂，我沒自己花錢，這些東西算是我采購的，回去廠裡能給報。”
“真的？”
“我騙你乾啥？”
“大嫂你把東西弄屋裡去，我趕緊去拉……人家著急往回趕呢。”
“那你去吧……”
秦守業拉上車又出去了。
他來來回回拉了七八趟。
六車白菜和胡蘿卜，還有一車是雜七雜八的東西。
紅花油，膏藥，碘酒，酒精紗布，還有一小包金瘡藥。
除此之外，還有四個麵口袋，一袋子小米三袋子大米。
給大家夥早上熬粥喝。
還有二十隻拴住腳的母雞。
把這些東西拉回去，放到了存放物資的屋子裡。
那些藥品則是放到了他屋裡。
酒放到了廚房。
那些白菜堆放到了房子後麵，一顆顆的挨著牆摞了起來。
蘿卜也堆到了房子後麵背陰通風的地方。
“老三，這些東西，廠裡真能給你報？”
“要是不給你報……這些錢……”
“大嫂，你把心放肚裡就行，這些東西廠長不給我報，我就天天去他辦公室鬨。”
“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會撒潑打滾……”
“他要是不給你報，我就說他耍流氓。”
秦守業嘴角抽了抽……
說實話，大嫂說廠長對她耍流氓，壓根就沒人信……
秦守業急忙轉移了話題，生怕大嫂再說出什麼虎狼之詞來。
“大嫂，這20隻老母雞，晚上的時候殺兩隻，切小塊炒白菜。”
“啊？殺了吃肉啊？”
“那不然呢？”
“放著讓它們下蛋吧？一天一個雞蛋，兩天就能存四十個，到時候煮了給大家夥分一下……隔兩天吃一個雞蛋……要不把雞蛋存著，拿去賣錢也行。”
這年頭，普通人看到老母雞，第一個念頭就是養著下蛋還錢。
而不是什麼辣炒雞，黃燜雞，母雞湯……
關於雞，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想法”。
“大嫂，等回去了，我再給你買幾隻，讓你在家養！這是買來吃的，你就彆養了。”
“吃了怪可惜的……”
“這十隻是給咱姥姥的，她要養。”
“剩下的那十隻，一天殺兩隻就行。”
秦守業交代完了，提著那十隻雞去了姥爺家。
地排車留下了，大嫂要去送水……
秦守業把雞送過去，姥姥看到高興壞了。
“小三子，你這麼快就送來了？”
“我剛才回去，人家就把東西送來了。”
“白菜我晚上給你拉點過來。”
“不著急……家裡還有菜呢。”
“你把雞放著，我去把雞圈給弄一下。”
姥姥家在後院有個養雞的地方，不過現在空了。
去年的時候，家裡的雞就沒剩下幾隻了。
今年秦守業出事的時候，大舅去家裡看他的時候，把最後兩隻雞給帶了過去……
剩了一隻公雞，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被黃鼠狼給拖走了。
秦守業想跟著去幫幫忙，結果被姥爺叫住了。
“小三子，我有事和你說。”
秦守業邁步走到了葡萄架下麵，拉了個小凳子，坐到了姥爺旁邊。
“姥爺，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