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快七點了，秦大山他們才回到家。
“爹，今兒咋這麼晚了？”
“車間裡出了點事。”
秦大山黑著臉，二哥跟大哥大嫂臉色也不好。
“出啥事了？”
秦大山歎了口氣。
大嫂搶先一步把話接了過去。
“死人了。”
“啊……死人？出事故了？”
“也不是事故，是那個人自己跳鋼水裡去了。”
“不是……為啥啊？咋這麼想不開啊？”
跳鋼水裡，那是一個很慘的死法！那溫度能把人直接煉化了！
先是身子，然後是腦袋，幾千度的鋼水灌進嘴巴裡，鼻腔和耳朵裡……
秦守業想了一下就忍不住身子打了個冷顫。
上一世爸媽就是這麼死的……
“廠裡還在查，今天下午三點多跳的，然後車間就停產了，廠長和書記都去了，保衛科的人挨個把車間的人問了一遍。”
“大哥，他們都問啥了？”
“也沒啥，就是問了問洪老二今天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他人老實，是個老好人，跟廠子裡的人也沒啥仇，也沒跟人吵過架紅過臉。”
“那就是他家裡出啥事了？”
大哥搖了搖頭。
“不知道，廠裡安排人去他家裡了，他老婆孩子到了鋼廠，哭的那叫一個慘。”
“行了，彆說了，洗洗手吃飯。”
秦大山黑著臉發了話，大家夥就該去洗手的洗手，該去弄飯的弄飯了。
等一家人坐到飯桌上，秦大山拿了個碗，給自己弄了一大碗酒。
劉小鳳看出他心情不好了，也沒說什麼。
秦保家也去打了二兩。
大哥也想喝，結果剛笑著看了張大霞一眼，立馬就被凶了一句。
“我這地都沒種出莊稼呢，你還有臉喝酒啊！”
“我……我沒想喝。”
秦衛國嘀咕了一句，然後就把頭低下了。
秦大山抬頭看了看他，然後就轉頭看向了秦守業。
“老三，你陪我喝點。”
老爹發話了，秦守業就立馬去拿了杯子，給自己打了二兩酒。
“你小子彆動我的老酒！”
秦守業撇撇嘴，手就往旁邊挪了挪，打開了另外一個酒壇子。
打完酒坐回去，秦大山就先帶頭喝了一口。
秦守業和秦保家端起杯子跟了一口。
“吃飯！”
秦大山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口菜，其他人就跟著動了筷子……
吃完了飯，劉小鳳帶著兩個兒媳婦把飯桌收拾了，她們仨出去刷碗了。
屋裡爺四個就聊了起來……
“老三，你明天沒事的話，去洪老二家送點東西……”
“爹，我明兒去我姥爺家，等我回來去行不？”
“明早你先去一趟，回來再去你姥爺家。”
秦守業點了點頭。
“行，送點啥？”
“送一百塊錢，再送一袋子白麵，十斤小米吧。”
“爹，這禮重了吧？”
秦大山瞪了秦保家一眼。
“你懂啥！前年你大哥差點出事，忘了是誰拽了他一把了？”
秦保家先是一愣，然後就點了點頭。
“是該送……”
“老三，我等會跟你大嫂商量一下，看看她讓給多少……”
秦保家這句話剛說完，張大霞就從外麵進來了。
“商量啥，有多少給多少！”
秦大山抬頭看了她一眼。
“老大媳婦，報恩是報恩，自家日子還要過！”
“錢給多了不是啥好事，你和老大就不用出了，走家裡的公賬。”
“讓你娘等會給老三拿一百塊錢，家裡有糧食，明天讓老三帶上就行。”
“俺聽爹的！”
張大霞性格雖然大大咧咧的，但很聽二老的話，有事基本上不會自己拿主意。
“爹，我給你們調個崗吧？”
“這事之前你提過，不說了。”
“那我給我大嫂換個崗？”
張大霞立馬就否決了。
“我不換，我得守著你大哥，等我啥時候懷了孩子，啥時候換。”
秦守業轉頭看了看張大霞，接著就看到劉小鳳從外麵進來了。
他立馬就有了主意。
“大嫂，咱媽現在在食堂當衛生巡查員，就是檢查衛生……這個活容易得罪人，要不你去食堂吧？彆到時候有人跟咱媽吵起來，動了手……”
張大霞看了看秦衛國，然後又看了看劉小鳳。
她有些糾結……
“我大哥在車間，有咱爸和二哥呢，大哥受不了啥氣。”
“那……那行吧！”
“當家的，我不在車間，你乾活悠著點，彆傻嗬嗬的低頭乾活，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回來和我說，我去車間找他們算賬。”
“不把屎給他們打出來，算我沒吃飽。”
秦守業低下頭笑了笑，家裡有大嫂這個活寶，笑聲也能多一些。
“老三，我去食堂能乾啥？”
“明天我去姥爺家之前，去一趟廠裡，找杜廠長說一下，讓他給你辦調崗，我再去找方主任，看看有啥合適你乾的活。”
“不用這麼著急，你先去你姥爺家，彆拖了……免得夜長夢多。”
秦守業知道老爹啥意思，無非就是怕時間長了，大舅二舅他們的工作不好安排。
“老三，你先忙你的，我跟你大哥再乾幾天，我這肚裡還沒揣上崽呢，不著急。”
“那行，等我從姥爺家回來再辦。”
“行了，都回去歇著吧……老三你等會。”
秦大山開了口，大哥二哥，大嫂二嫂就起身離開了。
等他們走了，秦大山就掏出煙鬥點了一鍋。
狠狠的抽了兩口，解了一下煙癮，秦大山才開口。
“老三，你今天出事了？”
“爹，您說的是啥事？”
“開完會之後的。”
秦守業點了點頭，然後把林小小替他擋刀的事情說了出來。
他剛說到把林小小送去醫院，劉小鳳就忍不住開了口。
“老三，你不行明兒彆出門了……在家躲十天半個月的吧？”
“他們這下手也太狠了……要不是有那個閨女，那刀還不得捅你身上啊？”
“你要是有個好歹，你讓我和你爸咋活啊？”
秦守業衝她笑了笑。
“娘，您不用擔心……其實沒那個林小小擋著，我也沒事！我早就注意到那個特務了，要不是林小小礙事，我早就把人抓住了。”
“老三，可彆這麼說啊，人家姑娘救了你……”
劉小鳳還想接著往下說，秦大山拍了拍她的腿。
“你讓老三把話說完！”
“老三，聽你這話的意思……這裡麵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