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憑啥冤枉我!”
“我沒偷東西!”
“你們不能冤枉人……”
“那肉不是我藏的!”
“我什麼都沒偷!”
杜廠長眉頭皺了皺,站在旁邊的保衛科乾事一腳就踹了上去。
“你以為這是哪?給我把嘴閉上!”
“你是不是冤枉的,不是看調門高低。”
“曲科長帶人去你家了,你是不是冤枉的,一會你就知道了!”
宋德貴心裡有些發慌……他家裡東西可真不少。
而且他還有個“好習慣”,喜歡記賬!
每次從食堂庫房裡往家拿東西,他都會記下來!
在鋼廠乾了四年多了,當庫管也三年半了,他那個本子都快寫滿了。
之前是在車間乾活,能拿的東西不多,就是一些工具,鉗子改錐什麼的。
後來去食堂當了庫管,能拿的東西就多了起來。
就這麼說吧,自從他當了庫管,他家的糧票肉票和油票,就沒有用過!
用他的話說,當了庫管要是還吃自己的,那庫管不是白當了?
他想了一下藏賬本的地方,很隱蔽,應該不會被找出來。
還有他媳婦,那個女人是農村來的,當初他是看她長得漂亮,才娶回家的。
結婚兩年了,被他給打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洗腳水太燙,打!
飯做的不順口,打!
衣服脫慢了,打!
不叫,打!
早上不把洗臉水打好,打!
她對他可以說是言聽計從,而且很怕他!
宋德貴覺得她肯定什麼都不敢說……
他心裡想了一會,然後就沒那麼慌了,抬起頭惡狠狠的盯著秦守業看了幾眼,不等他低下頭,秦守業就笑著朝他看了過去。
“你也甭這麼瞅著我,你自己手腳不乾淨,吃上牢飯,那也是你自找的。”
“姓秦的,你也彆得意……不就是沒讓你媽當上庫管,你就打擊報複我嗎?今兒你們要不拿出真憑實據來,我就去上麵告你們。”
“我就寫舉報信!”
“你會寫多少個字?”
“老子小時候讀過書,會寫的字比你吃的鹽粒子都多。”
秦守業眉頭皺了皺,邁步朝著他走了過去。
“你……你想乾嘛?”
“你再打我一下,老子和你沒完。”
啪!
秦守業一巴掌就甩了過去。
“和我說話彆老子老子的!”
“彆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老子……”
啪!
這一巴掌秦守業加了幾分力氣,宋德貴直接被抽暈了,原本被打鬆動的牙齒直接掉了一顆。
“小秦!”
杜廠長不滿的叫了一聲,秦守業回頭衝他笑了下。
“杜廠長,他要是跟你老子老子的,你抽不抽他?”
“行了,你先坐下!”
秦守業撇撇嘴,走回去坐到了杜廠長旁邊。
他們抽了幾根煙,杜廠長就先走了。
他還有彆的事要處理,這邊就交給了張副廠長和秦守業。
顧書記也有事要走,他要帶人把秦守業送來的肉和魚送部裡去,這事耽誤不得。
宋德貴偷的那些肉留下了,那算是贓物,事情沒查清楚之前,他不好拿走。
時間很快就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保衛科的人幫著秦守業和張副廠長去打了飯。
一人倆窩頭,半缸子炒冬瓜。
秦守業嘗了一口,標準的國營大廠的大鍋菜味。
味道……能吃。
“張廠長,我今兒還帶了一些好東西,你等我一會,我去辦公室拿去。”
“小秦,你整啥了?”
“好吃的!”
說完秦守業就起身離開了。
他去了自己辦公室,然後裝了兩盒辣炒雞,兩盒辣炒牛寶。
“保衛科還有幾個人呢……”
他猶豫了一下,就又拿了四個飯盒出來,裝了四盒大鍋菜。
豆腐白菜五花肉加粉條!
裝好之後,他就抱著去了保衛科。
一進門保衛科的那幾個人就幫著接了過去。
“秦科長,您這是……”
“早上來的時候,找飯店買的!”
“本想著中午跟我爸媽他們一起吃的!”
秦守業說著,就把菜分成了兩份。
一份他們吃,另一份留給曲科長。
他帶人去宋德貴家時間不短了,應該快回來了!
秦守業打開飯盒蓋的時候,張副廠長眼睛就瞪了起來。
其他四個人也眼睛瞪的溜圓……
“這是雞肉?”
“秦科長,這五花肉……切這麼大片,日子不過了?”
“秦科長,這沒少花錢吧?”
“要不……給大山叔送一份?”
秦守業笑著搖了搖頭。
“不用送了,回頭我再去買,回家吃一樣!”
“來來來,動筷子!”
秦守業說著就動筷子夾了一塊雞肉。
張副廠長沒跟他客氣,也跟著下了筷子。
那四個保衛科的人,互相看了一眼,也伸筷子吃了起來。
被銬在椅子上的宋德貴這時已經醒了,他聞著香味,用力的咽了咽口水。
那口水一股子血腥味……
秦守業他們吃飯的速度那叫一個快,有點風卷殘雲的架勢。
飯盒裡的菜湯都沒剩下一滴!
飯吃了一半的時候,廠裡的廣播就響了。
楊副廠長的聲音從大喇叭裡傳了出來。
“我是楊廠長,趁著大家吃午飯的時間,我在這裡做個檢討……”
姓楊的這個檢討,拐彎抹角,扭扭捏捏的,甚至還提了一下他自己傷未痊愈就來上班的事情。
到最後才跟秦守業道了歉。
秦守業心裡苦笑了幾聲,這個王八蛋把檢討書都快寫成表揚信了!
表揚的還是他自己……
秦守業他們吃完了飯,保衛科的人就搶著去幫忙刷飯盒了。
這一頓是真解饞了,一兩個月沒吃著肉了!
秦守業跟張副廠長坐在屋裡喝了一杯茶,抽了兩根煙。
宋德貴實在是忍不住就開了口。
“給我點水喝……”
他話剛說完,保衛科的門就被推開了,曲科長帶著一個身材瘦小的女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你個敗家娘們,你咋來了!”
宋德貴問了一句,那個女人就哭了。
“當家的,你快承認了吧,我把該說的都說了,曲領導說了,隻要咱們坦白,廠裡就能對你從寬處理……”
“你要是坐了牢,你讓我咋活啊?”
“你說啥呢!啥承認!你……你是瘋子!她是瘋子,她說的話不作數!”
曲科長衝他笑了笑,然後把背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
“宋德貴,她說的話不能信,那你自己記的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