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宗皇帝用過的夜壺?”
“竟是禦用的物件。”
“皇帝就是用這個東西解手的,今日倒是開了眼了。”
下麵有個頭發有些花白的老者,目光盯著那夜壺看了又看,捋著胡須,擰眉像是在認真地想著什麼。
康管事繼續吹噓道:“眾所周知,前朝後期糜爛不堪,但元宗皇帝在兩百多年前卻是個明君。他日日日理萬機,常常批奏折到深夜。他治理國家殫精竭慮的時候,夜間用的就是這個夜壺。並且就是用著這個夜壺,將國家治理得海清河晏。”
蕭淩朝著那夜壺輕笑了一聲:“陛下用的夜壺,我去宮裡能要到一大把,這種東西有何可拍的?”
夏桉定定看他:“不,世子就拍這個吧。”
蕭淩一頓:“啊?這,這個?”
夏桉點頭。
“為何?”
夏桉看著那夜壺底不甚清楚的第四層花紋。
“這個,比康管事說的應該還要值錢。”
蕭淩屬實對一個夜壺提不起什麼興致,皇帝用過的東西他也不覺得稀罕。
不過,他沉了沉。
還是決定聽夏桉的。
夜壺開拍價三十兩銀子。
他率先舉了牌子:“三十二兩!”
收藏愛好者還是很吃一國之君用過的東西的,上位者都是氣運加身,他們用過的東西,也帶著他們的氣場。
這種東西放在府裡,沒準還可以鎮宅,是以,即便呼聲不高,還是有幾個人參與競拍。
但競拍地並不激烈,最後,蕭淩拚到了二百兩,拿下了這個夜壺。
他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地交了銀票,接下夜壺走回來的時候,趙幽諷刺道:“蕭世子,家裡缺夜壺跟我說啊。二百兩拍一個回去,未免有些燙手吧。”
此言引起他們一桌一陣哄笑。
蕭淩朝他瞪了一眼:“我是用來收藏的,你懂什麼?”
趙幽“切”了一聲:“那你回去最好刷洗一番,免得味道太大,再熏到你。皇帝他也是個人。”
夏桉瞅了瞅上麵垂落的煙紫色紗帳。
心想“會說”你就多說點。
蕭淩將夜壺交到了侍從手裡。
“收好了。”
這時,剛剛盯著夜壺看了半晌的老伯突然在人群中高喊了一聲:“不,不,這夜壺不是二百年,是一千年前的!”
話落,眾人紛紛詫異地看向他。
台上正高興著準備下一件拍品的康管事一時間臉色頓住。
隻見一個身著白衫,頭發花白的老人急切地朝著蕭淩走了過去:“世子殿下,可否讓老朽,再看一眼這個夜壺?”
蕭淩一時間有些懵。
“看,你看。”
那老翁湊近夜壺,直接盯著底端那層不甚清楚的花紋,覷著眸子看了好一會兒,又激動地伸手摸了又摸。
“錯不了,就是這個,就是這個!這夜壺是前朝元宗皇帝用過的不假,但這夜壺可不止一百年啊,還記得那個平定梧州,安定天下的青鋒帝嗎?”
人群中有人驚愕道:“你是說千年前梧州大亂,那個一手平定天下的青鋒大帝?”
“對,”老人眼裡放著光,“這夜壺,是他的啊。”
蕭淩眸子猛得顫了顫:“此話當真?”
“當真。我家祖傳鑒寶,隻是到了我這一代才落敗,但這底層花紋我記得清楚,便是青鋒帝的專屬禦用紋路。而此前聽說過這個夜壺轉手進了皇宮,如此說來,就是被元宗皇帝使用過。但它絕非三百年前的物件,而是青鋒帝的禦用物件。”
他的手顫顫巍巍撫摸著這夜壺。
“至寶啊,這是至寶啊!”
台上,康管事傻了。
伸手十分扼腕地道:“這?這?”
他們典當行怎麼就沒有查驗出這夜壺的淵源。若真的是千年前青鋒帝的東西,那可是價值連城啊。
可既已銀貨兩清,這東西便就與他們典當行沒了關係,且對方還是聿王世子,他們可絕沒有後悔要回地道理了。
痛心啊,痛心啊。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朝著蕭淩遞來豔羨的目光,更有熟人直接走過來朝他道賀。
這聿王世子運氣簡直太頂了。
就這樣讓他得到了如此有淵源的無價之寶,也太幸運了吧。
蕭淩臉上溢出難掩的激動和喜悅,他搞收藏有幾年了,一直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今日終於是搞到了有排麵的東西了。
揚眉吐氣了。
他隻覺整個人都神氣了起來,擺出心虛又得意的姿態,朝著向他道賀的人回禮。
鄰桌,趙幽半張著嘴,一陣啞然。
狗屎運,真特麼的是狗屎運。
該死的狗屎運。
熱鬨了好一會兒,桌上終於安靜了下來。
朱玄鳳見蕭淩那合不攏嘴的模樣,笑道:“還真讓你牛氣了一回,行了,可夠你吹噓一陣子了。”
陸平衍和歐陽從霜跟蕭淩道了賀。
夏桉也道:“恭喜世子了。”
蕭淩對著夏桉感激地有些語塞:“夏,夏桉,你,你真是獨具慧眼啊。你,究竟是怎麼看出這夜壺非比尋常的?”
大家將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經曆過的事情,她自然是知曉。
夏桉抿唇淺笑:“就是,直覺。”
蕭淩道:“你的直覺也太準了吧!”
這次,他對這個夜壺可一點也嫌棄不起來了,他將夜壺直接擺到了自己麵前的桌上,目光雀躍地仔細端詳。
盛枷側眸,在夏桉耳邊意味深長道:“好一個直覺。”
夏桉端起茶壺將他的茶杯滿上:“大人多喝熱水,對身體好。”
這時,台上康管事以極為複雜的心情,取出了下一個藏品。
他先是將手裡的藏品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細觀摩地觀摩清楚,確定沒有什麼特彆的標記之後,方將東西放到了展台上。
“下一件拍品,一個玉製妝匣,此乃精工雕琢之物,不僅美觀,還頤養金銀飾物,實乃難得的好物。起拍價,三十兩。”
趙幽目光赤裸裸落在夏桉的身上。
夏桉再次抬眸看了看那飄著煙紫色紗帳的窗戶,想了想,輕輕拾起號碼牌,在手裡舉棋不定地搖擺了幾下。
趙幽立刻將手裡的牌子舉了起來:“三十五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