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靜抬著頭。
心中的恐懼,已經達到了極致,身體也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眼前的男人,不是自己的老公。
那
他是誰?
老公,又去哪裡了?
羅靜不敢想。
她盯著男人腰間的鑰匙扣,那裡本該有一枚廉價的平安扣。
雖然不值錢,可老公不會把它弄丟的。
那是兩人相戀的見證。
這麼多年,老公從不離身,他總說帶著這枚平安扣,就像自己陪在他身邊。
他心安。
可現在,那枚平安扣不見了,再加上這地方如此詭異。
羅靜已然確定。
這個男人,是冒充的。
可他為什麼,長得和老公一模一樣,甚至連聲音和神態,都一模一樣。
老公每次出車回來,都會給自己帶一束鮮花,他怎麼會知道?
羅靜心中泛起冷意。
鬼!
眼前的家夥,是鬼。
“你怎麼發現的?”
男人沉默片刻,臉上泛起一絲古怪微笑,側著頭看她。
一股黑氣,從他身上湧出,緊接著男人的身體開始變化,一張灰白的,長滿了屍斑的臉。
出現在羅靜眼前。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啊。
表情扭曲又恐懼,眼仁上翻,露出大半眼白,沾滿了有些乾涸的血液。
他的腹部,有一道長長的口子,皮肉有些外翻,內臟就那麼掛在外麵。
就像是有人用雙手粗暴地伸進去,然後把肚皮扒開,翻找了什麼東西。
難聞的氣味,衝鼻而來。
“老公,你回來啦。”
一名腹部同樣被剖開的女人,蹦蹦跳跳從角落鑽了出來,依偎在男人身上。
泛著灰色的眼珠子,盯著羅靜,凶狠又興奮。
“乖!”
男人抬起頭,有些僵硬的摸摸她被血水打濕的頭發。
“我們很快就能離開這裡了。”
“嗯!”
女人幸福的笑著。
周圍吃飯的顧客,也站了起來,眼中泛著幽暗的光,盯著她。
這些顧客的形態,和眼前的男人差不多。
有一對老年夫妻,腹部的傷口看起來還是新鮮的,滴滴答答的血液,順著她們的褲管淌了一地。
羅靜覺得,自己像一隻肥羊,被扔進了餓狼群。
他們想吃我。
羅靜心中,莫名升起一個恐怖的想法。
鬼。
他們果然都是鬼。
羅靜忽然冷靜下來,死死握緊了右手,豬肘子道長送的符咒。
在掌心有些發燙。
“我老公去哪兒了。”她顫聲問。
“他啊”
男人嗬嗬笑了起來,指了指後廚,說道:“在裡麵,就等你了呢。”
“我要見他。”
羅靜說。
“嗬嗬。”
和藹老頭指了指門口,說道:“你現在有一個機會,離開這裡。”
“不會死。”
“否則!”
“你會和他們一樣,你怎麼選?”
羅靜倔強的抬起頭,一字一句道:“我要見他。”
和藹老頭有些興奮了,大喊道:“老婆子,來了一對恩愛夫妻,你有口福了。”
“是嗎?”
一名老太婆從後廚走了出來,笑眯眯盯著羅靜,上下打量著。
“好!”
“真好,這姑娘看起來就新鮮。”
兩人站在一起,像是一對人畜無害的恩愛老人。
嘴裡說的話,卻讓人悚然。
“去吧。”
和藹老頭撩開後廚的簾子,說道:“他就在裡麵,你想見到他的話。”
羅靜想也不想,直接走了進去。
她握緊了右手。
即便要死。
也要跟老公死在一起。
生同眠,死同穴。
這是兩人的誓言。
和藹老頭眼神閃爍的盯著她。
他要在兩人最有希望的時候,剖開她們的肚子,掏出她們充滿了愛意和絕望的心扉。
隻有這樣,做出來的夫妻肺片,才最完美,最美味。
惡臭混合著酸腥味兒,撲鼻而來,很像鐵管生鏽的味道。
羅靜眼前一片黑暗,她回頭看去,那張簾子不見了。
“老公?”
羅靜衝著黑暗中大喊。
沒有回應。
羅靜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往前一照,頓時嚇得捂住了嘴巴。
這裡似乎是個地窖,堆滿了被剖開腹部的屍體,像是被隨手丟棄的牲口。
地麵已經被血液染透,踩上去有些黏腳。
在那些屍體中,她看到了幾張熟悉的臉,是剛剛在外麵吃夫妻肺片的顧客。
其中一對小夫妻最為醒目,她們抱在一起,依偎著,男人表情恐懼,女人把頭深深埋在他懷中。
是他
是那個冒充老公,把自己帶到這裡的男人。
羅靜心中無比絕望,她一點點的往前走,在屍體堆尋找著。
她很害怕。
既怕找不到老公,又怕下一刻,就看到老公的臉。
“彆過來。”
“你彆過來。”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屍堆角落裡響起。
“老公?”
聽到這個聲音,羅靜臉上一喜,她快步衝了過去,費力的扒開幾具屍體。
她看到了。
看到了熟悉的臉,看到了那個身材有些發福,頭發亂糟糟的男人。
男人赤果著身體,身上沾滿了血汙,臉上滿是驚恐和不安。
“老公!”
“是我,我是靜兒。”
羅靜站在遠處,小心翼翼的開口,她不敢靠近。
萬一
這個男人,也是鬼呢?
“靜兒?”
男人茫然抬頭,伸手遮了一下眼前的光,看清了女人的臉。
表情從欣喜變成了恐懼,瘋狂搖頭,“不你不是靜兒,你不能是靜兒,靜兒怎麼會來這裡”
“狗蛋!”
羅靜忽然開口。
這是念書的時候,自己給老公取的外號,也是自己的專屬。
隻有自己知道。
男人聽到這個稱呼,渾身一震,從屍堆中站了起來。
“靜靜兒”
他的聲音,抑製不住的顫抖,聲音帶著哭腔,“你怎麼來了,你怎麼能來啊。”
“快走,它們都是鬼。”
羅靜這時候,反而不那麼驚慌了。
四周的屍堆她視而不見,充滿鼻腔的腥臭味兒,似乎也淡了些。
她柔聲聲道:“老公,是你嗎?”
男人盯著她看了許久,伸出左手,緩緩張開五指。
一枚幾乎要嵌入血肉的白色平安扣,靜靜躺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