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在說完這番話之後,戚怡便站起身,徑直向著咖啡館外麵走去。
“多謝師姐。”
陳青在戚怡路過自己身旁時,道謝了一聲。
這一聲謝不止是對這次的幫忙,也是對對方沒有追問下去的道謝。
在謝過之後,他便再次伸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油紙文件夾,當場拆開,將裡麵的資料拿出來查看。
雖然這裡是咖啡館,屬於公共場合,但他們所在的這家“森林”咖啡館卻是人並不多。
而且,身為“精變”高手的陳青,身體敏銳,對帶有情緒的目光注視洞察如火,倒也不用擔心被人暗中窺視。
再加上這個世界沒有監控,這便是陳青當場拆開資料查看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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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然而,當拿出戚怡所給的資料查看後,僅僅隻是第一眼,陳青便不禁眉頭微皺了起來。
戚怡所給的資料,並不是規整的文章一樣的文字記錄或者表格紙,而是三張白紙上,沒頭沒尾的寫著一段段推導性質的話語。
陳青拿出來時,第一張麵向他的白紙左上方,簡單的寫了一個名字,邊龍濤。
然後下麵,便是一段段沒頭沒尾的文字:
……向的保鏢,臂長超過常人,大概率練過效仿猿類的功夫,暫未發現蛻變跡象……
……眼角紋判斷,大致在三十三四歲,非體能巔峰……
……皮膚黑,顴骨高,法令紋略深,麵相疑似‘越灣’人……
……身上衣物屬特彆定製,布料出自‘協成生布店’,西城僅有‘銀翔’、‘江灣’、‘閘北’、‘彭浦’四區有店,初步推斷,此人居住在這四區之一……
……其身上有‘喬春林’的香粉味,疑似來自其太太,‘喬春林’香粉店分布在‘銀翔’、‘殷行’、‘吳淞’三個區,結合上條,基本可以推斷,其家住‘銀翔’區……
……
一段又一段的文字,不斷從身上的各種信息將這個名叫“邊龍濤”的保鏢側寫了出來。
陳青一路看下來,越看,雙眼越發微眯了起來。
“僅僅隻是從外表竟然就能看出這麼多東西……”
對於戚怡的能力,陳青此刻才真正的有所認知。
“還好我的衣服都是在東城那邊隨處可見的成衣店買的,並且不止是在‘三林’區,其他地方也買過,身上氣味也複雜,渡江時沾染的‘紅江’水腥味,練一天功時身上的汗味,還有練功時淋雨的氣味……她最多隻能判斷出我在東城活躍。”
心中閃過這一念頭後,他繼續看資料。
很快,關於這個叫“邊龍濤”的保鏢資料便被他看完了。
當看完這張紙上的一段段推導性話語後,陳青腦海中也勾勒出了一個三十三四歲,皮膚黝黑,高顴骨,臂長超過一般人,練猿猴類拳法的男子形象。
之後,他將這表麵一頁的紙拿開,放在桌上,繼續看下一張紙上的內容。
楊瞻。
這是第二張紙左上角,所寫的名字。
然後下麵,又是一段段推導性的文字。
……向的心腹,手上有薄繭,走路身形筆直,練過功夫,不深,疑似受過訓練……
……眼角紋判斷,二十**歲,非體能巔峰……
……長相柔和,眼鼻麵相偏喆省人士……
……身上衣物布料來自‘吉聖公’,‘怙海’最大布匹店,各區都有分布,無法判斷住址……
……身上有海水腥味,近期去過碼頭,或西城‘吳淞’,或東城‘港橋’,根據現有資料判斷,向的蛇頭生意依托東城‘斧頭幫’,大概率去了‘港橋’……
……
陳青看完關於關於這位“楊瞻”推導性的文字後,腦海中隨之再次迅速的勾勒出了一個大致形象。
而這些推導性的文字中,他也收獲到了一些意外信息。
那就是,向萬勝的蛇頭生意竟然跟東城的“斧頭幫”有往來!
這點讓他有些驚訝。
但很快,他又釋然了。
販賣人口從“寧朝”末年就非常盛行,隻不過當初是在“越灣”那邊比較多。
那時候“寧朝”國門被破,侵略者大肆宣揚國外遍地都是黃金,然後就有大批人或信了宣揚,或被蛇頭強製的綁了當“豬仔”賣去國外當奴隸。
後來有人死裡逃生回來,戳破了謊言,這才逐漸平息。
當時運送這些“豬仔”便基本都是走水路。
而今雖然時代比“寧朝”末年進步了,但依舊並沒有比輪渡更大且方便的運載方式。
所以,現在這些人口販賣的運輸方式仍然是輪渡也實屬正常。
“‘怙海’的東、西兩城雖然相隔了一條‘紅江’,兩邊的生活與人文也有不小區彆,但終究是一個城市,兩邊有密切來往也正常。隻是,向萬勝跟‘斧頭幫’扯到了一起,而向萬勝背後的靠山是‘流櫻領事館’的領事‘原田敬太’,而‘斧頭幫’最近的吞並行為,明顯也是有官方授意,這……”
陳青聯想到了最近一段時間,東城那邊,“斧頭幫”不斷吞並其他幫派,試圖統一東城幫派的行為,頓時眉頭一皺。
“斧頭幫”的吞並行為背後有官方授意,而向萬勝背後又是“流櫻領事館”。
這兩者有牽扯,是官方裡有人跟‘流櫻’勾結?
還是說,是某種釣魚行為?
否則,“雲”組織的情報組都能調查出這些情報,更何況是“軍統”或者“央統”這兩個機構。
除了釣魚行為,似乎便解釋不通,這兩個機構放任向萬勝和“斧頭幫”有利益往來的原因。
陳青習慣性的“動意”分析了一下後,便也不再繼續深想。
還是那句話,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
這裡麵的陰謀詭計,他都不想管,他隻想做自己的事。
至於刺殺了向萬勝後,會不會卷入其中,陳青倒也不擔心。
隻要他做的隱蔽,抽身乾淨,查不到他身上,如費東濤所言那般,‘流櫻領事館’自然會扶持新的“向萬勝”上位接管地下蛇頭的生意。
一念及此,陳青將“楊瞻”的紙張也放下,看向了最後的一張紙。
這張紙上,左上角依舊寫著一個名字,而這次的名字,終於到了他的任務目標:向萬勝。
看了一眼這個名字後,陳青便開始往下看。
……體型高壯,臂超常人,手上有厚繭,走路時每步步伐一致,練過多門功夫,雖未蛻變,但三五個普通人估計難以近身……
……眼角紋判斷,約莫四十五六歲,但其心臟跳動緩慢,呼吸節奏富有一定節奏規律,站姿疑似樁功,大概率練過氣功……
……其長相有做過偽裝,胡須修飾,僅能從骨相判斷,有可能是邊境高地人士……
……身上衣物為專門定製,勾線手法來自租界的裁縫大師“文大師”,訊問對方可知曉其具體地址……
……身上氣味有“喬春林”的香粉味,具體香味跟邊龍濤身上一致,僅是濃度不一,其疑似與邊龍濤太太有染……
……除了“喬春林”的香粉味,其身上還有多種其他香味,從不同香味的濃度、原材料的持續性判斷,其人一兩日便與女人有關係發生,或有性癮病症可能……
……其身上沒有海水腥味,近期未去過碼頭,未來幾日有可能會去碼頭……
……另外,其身邊長期跟隨著一批人,這些人擅長偽裝隱蔽,疑似受過特殊訓練……
一段段推導文字將向萬勝的信息與行蹤推導而出。
這張紙上的文字也寫了密密麻麻的一堆。
而紙張的最後,則是兩段總結性的文字:
綜上所述,向萬勝每晚很大概率會去找女人,其情人數量繁多,近期頻繁去處為邊龍濤太太那邊。未來幾日對方或將去東城港橋碼頭。
當陳青看完這句總結性文字後,臉上頓時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這是戚怡的能力推導出的結果。
至於具體到底準不準,就得靠他自己來調查並進行判斷了。
畢竟,人的念頭瞬息萬變,有時候某個想法突起,就會改變行程。
戚怡隻能從對方身上流露出的信息元素,推導出有可能的結果。
這也是戚怡會說,不保證一定準確,讓他自行判斷的原因。
不過,陳青看完這三張紙的推導文字後,第一反應卻是:
“這些信息看起來都像是師姐一個人完成的,並沒有利用‘軍統’的能量,頂多就是查閱了一些現有資料……”
從頭到尾,這些推導性文字裡,都是從細節信息,推導結果。
唯一提到過“軍統”的字樣,就是關於向萬勝的蛇頭生意跟東城的“斧頭幫”有來往。
對此,陳青其實有些好奇,不知道戚怡是出於謹慎才這樣做,還是因為從嶽師叔那裡知道了他一家的事後,才選擇這麼做。
亦或者,是覺得這些小事不需要動用自己在“軍統”裡麵的職權。
而不管是哪一種,他對此都心存感激。
“現在方向有了,接下來就是實地調查哪種可能性更大,做一個或者兩個能夠抽身的局了……”
等感激過後,陳青再次看向麵前桌子上的三張紙,雙眼微眯,若有所思。
……
傍晚時分,夜幕降臨。
隨著西城的燈光逐漸亮起,“怙海”這座南方最大的城市也進入了燈紅酒綠的夜生活。
不過,西城二十一個區裡,要屬夜生活最為豐富多彩的,當然還是得看“公共租界”這一帶。
百樂門、大都會、新仙林等歌舞廳,都彙聚在這附近,吸引了幾乎所有熱愛夜生活的人們。
即便是今天一整天都下著小雨,也不耽擱夜晚到來後,人們陸續或開車,或打出租車,亦或者坐黃包車來到“公共租界”。
“百樂門”歌舞廳大門口。
一輛又一輛的老爺車、黃包車來到這裡停下,然後從車上下來穿著得體的客人,走進“百樂門”歌舞廳內。
當又一輛黃包車來到門口外的路邊停下後,隨著車夫賠笑著轉身的一句“客人,到地方了”,黃包車的雨棚也隨之向後拉開,一道穿著西服風衣的身影,從車上走了下來。
這道身影不是彆人,正是陳青!
再次來到“百樂門”歌舞廳,陳青僅是像常人一樣,抬頭看了大門上方,閃爍不斷的招牌燈一眼後,便走進了其中。
得到了戚怡的信息,他接下來先需要將這些信息與真人進行核對。
隻有先讓信息與真人對號入座,知道向萬勝以及其身邊人的具體長相後,他才好計劃。
所以,他來到了“百樂門”歌舞廳。
作為“百樂門”的老板,對方即便不需要時刻都在店裡,但肯定每天都得來一次。
畢竟,這個世界沒有監控這種東西,而“百樂門”一天的流水即便對於“怙海”有錢的本地人來說,也是一筆不菲的財富,更何況是在這裡麵打工的普通人。
財帛動人心。
不每晚來把一晚上的流水收走,恐怕當晚就可能有膽子大的外來人入室盜竊或者搶劫,把這筆錢給卷走跑路回老家。
陳青想到這點,所以選擇了來這裡。
“這位先生,請問你有預訂位置麼?”
走進“百樂門”歌舞廳,門口迎賓的六名服務生中,立刻便有一名服務生迎了上來,微笑著詢問道。
“沒有。”
陳青微微搖頭,說道:“幫我隨便找一個位置就行。”
他這次過來,隻是為了看一眼向萬勝本人,以及其身邊的心腹和保鏢一眼,所以不用刻意找隱蔽的位置。
“好的,先生請跟我來。”
服務生聽到他的話後,微笑著點頭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然後便走在了前麵帶路。
陳青見狀,邁步跟上。
而當走過門口,來到大廳時,陳青的目光假裝張望的看了一眼廁所方向。
隻見廁所那邊,多了不少穿著製服,體型高壯的青壯年男子。
“上次的事雖然對‘百樂門’的生意沒什麼影響,但廁所那邊卻是加強了不少人手。”
陳青想起了他差不多一個月前,在這裡執行的第二個銅級任務,不由微微一笑,隨後收回了目光,跟著服務生來到了一張位於大廳中間地段的小圓桌前。
這張小圓桌很小,頂多擺幾個盤子和杯子就放不下多餘的東西了,而周圍也隻有兩張椅子,明顯是一個情侶座位。
陳青也不嫌棄,坐下來後便點了一些酒水跟吃的,然後便一邊慢慢的吃喝,一邊安靜的等待。
“百樂門”歌舞廳的客人非常多,雖然服務生也多,但也做不到照顧到所有客人的程度。
因此,在陳青沒叫服務生的情況下,隻要他麵前的桌子上還有酒水和吃的,這些服務生也不管他。
就這樣,慢慢吃喝與安靜等待中,“百樂門”歌舞廳的表演也開始了。
而這時候,就更沒人來關注陳青了。
隻是隨著一個個節目的表演,來“百樂門”玩的客人越來越多,忽然,陳青感覺到一道目光聚集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