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怙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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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師父……”

看完了信的全部內容後,陳青緩緩垂放下手,臉上的神情複雜難言。

信不算特彆長,不過講述的內容卻不少,包括了黃訓虎自願舍身為他爭取時間,還有十七天後,舊曆二月初二,龍抬頭時,四聖教今年的“四聖大祭”的地址與聯絡方式。

然後是關於何夕紅的事。

根據信中所說,何夕紅打傷了黃訓虎還有殘存的玄武堂的人後,便不知所蹤了。

而不是像黃訓虎所說的那樣,去了彆的地方。

當初黃訓虎告訴陳青,何夕紅去了彆的地方,不過是在寬他的心,免得他當時練功分心。

現在事情已經過去,陳青一家離開了乾陽,黃訓虎也自我舍身後,才終於在信中告訴了他真相。

何夕紅具體去了哪裡,根據黃訓虎的猜測,很大可能是“怙海”這座大城市。

因為何夕紅一直以來都在想著找陸天元報仇。

但具體去沒去,黃訓虎也並不肯定。

除了這些外,信的最後,則是黃訓虎對陳青所說的一些心裡話:

“……其實很早就想給你寫一封信了,你我雖然接觸的時間並不長,但我能看出你的內心充滿了不安與對外界的不信任。”

“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變成這樣,也不知道在你看來,我們這份師徒情誼究竟有幾分真假,但既然你喊了我一聲師父,那麼為師便想儘到這份做師父的責任。”

“曾經的我因為太過執著光複‘四聖教’的輝煌,疏忽了許多身邊人的感受,也間接導致了‘四聖教’變成了如今的模樣,現在再回頭看,其實人生很多事情也並沒有那麼的重要。”

“這個地方藏有我的一個秘密,那是‘四聖教’的眾人都不知道的地方,等你以後三華皆蛻變時,可以去看看,希望那裡麵的東西能讓你不再心中難安……”

緊接著這最後一句話的,是一段陳青完全不認識的字。

而看完了這封信後,陳青的心中也很是五味雜陳。

原來黃訓虎一直以來都有看出他的內心。

作為另一個世界的人,他確實對這個世界一直都沒有什麼歸屬感。

對於這點,他一直自以為隱藏得很好,卻沒想到在黃訓虎眼裡竟然那麼明顯。

是豐富的人生閱曆?

還是說,是“神變”高手的能力之一?

陳青心中這般猜想,但因年齡與自身非“神變”高手,他也無從驗證。

不過,在持續了片刻這種複雜難言的心情後,他便將信緩緩重新折好,然後放回了信封中,接著將信封塞入了身上西服的內袋中。

最後,他才抬起頭,目光看向對麵一直等待著他看信的邊雪,問道:“我師父是什麼時候走的?”

“大年初一的上午。”

邊雪神情黯然的回道。

陳青聽後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當時乾陽有什麼異動麼?”

他詢問這些,是因為見識過黃訓虎的實力。

他想通過側麵的外在現象,來對那位大師兄的實力進行一個大體的判斷。

以黃訓虎當初所展現的實力,若跟人激戰起來,造成的破壞肯定很誇張。

而黃訓虎既然在信裡說,為他爭取到了三年時間,那麼雙方之間肯定發生了交戰,這便排除了沒有動手的可能。

“異動?”

邊雪聽了陳青的話後,柳眉微蹙,想了片刻後,她說道:“當天上午的時候,城外忽然傳來了一陣連續不斷的巨大轟鳴聲,城裡還伴有輕微的地震……”

“……”

陳青聞言,眉頭慢慢皺緊,臉上神情也變得無比凝重。

這般異象,著實有些超乎了他的想象。

良久之後,他才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吐出,說道:“我知道了,謝謝伱跑這麼遠來給我送信。最後一個問題,我師父是什麼時候將這封信交給你的?”

“大年夜的那天。”

邊雪溫聲回道:“那天黃師傅來銘醫樓跟我爺爺喝了幾口酒,然後在離開時將這封信交給了我,並叮囑我,如果在乾陽官方那邊聽到他的消息後,就在今天來‘千靈山’的西門一趟,把信送給你。當時我沒太聽明白,直到第二天傍晚,從一個官方工作的病人口中聽到了關於黃師傅的消息……唉。”

說到最後,她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歎息。

陳青聽後,也是不禁沉默。

片刻後,他才打破沉默,看著邊雪笑道:“謝謝。”

道謝完後,他便邁動步伐,從邊雪身邊擦身走過,朝著“千靈山”外走去。

此次過來的遭遇出乎了他的預料,本想跟黃訓虎彙合的他,卻沒曾想收到了黃訓虎的遺書。

儘管此行的目的其實達到了,知道了半個月後,舊曆二月初二龍抬頭時,“四聖大祭”的地址與聯絡方式,但人心都是肉做的。

就算沒有什麼歸屬感,但黃訓虎畢竟教了他這麼多,而且還舍身拖住了那位瘋批大師兄。

對於黃訓虎的死,他心中還是有些難過與遺憾的。

這讓他沒什麼說話和做其他事的心情。

而邊雪見他再次道謝一聲,然後便離開時,不禁微微有些愕然。

旋即,她轉身看向陳青的背影,問道:“你還回來麼?”

她是在問,陳青還回不回乾陽。

陳青腳下步伐一滯,身形停頓片刻後,沒有回頭的答道:“不知道。”

說完,他腳下便繼續邁動步伐,離開了這裡。

他確實不知道。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邊雪想再說些什麼,但最終,張了張嘴後,她還是什麼也沒說,隻是這樣的望著,直至陳青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轟隆隆……”

天空中忽然傳來陣陣悶雷聲。

小雨又開始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邊雪撐起手上的油紙傘,最終也緩步離開了這裡。

……

三天後。

怙海,火車北站。

“嗚嗚嗚~~~”

隨著悠揚的汽笛聲響起,一列火車順著鐵軌緩緩的駛入了這座南方最大城市的火車站。

不同於小城市僅有一座占地百來平米,僅能容下不足千人的水泥平房當售票候車廳。

怙海這座南方最大城市的火車站,售票與候車的建築房屋直接便是一座占地上千平米,四層樓高,可以同時容下數千人的大樓!

而每天這座城市所迎來的火車車次數量以及旅客數量,更是普通小城市的半月之和!

能夠駛入這裡的火車,無論是車廂節數還是火車的嶄新程度,亦或者火車上所提供的服務,都不是其他城市所能比擬的。

也隻有與之相對應的“平都”,或許能夠相提並論。

當這輛駛進站的火車緩緩停下後,頃刻間,大量的旅客便從各節車廂裡走下了月台。

這些旅客大部分都是中青年,或穿著長袍、短襖,或穿著中山裝、學生服,或穿著西服風衣、旗袍披肩等等。

基本沒有穿短衣、長褲、布鞋的底層民眾打扮,就連身穿短打的幫派人士或各種行當成員都很少。

而當這大批量旅客下車後,月台的鐵欄杆前,外麵廣場候著的大量穿著短衣、長褲、布鞋的底層民眾,立刻便蜂擁了過來。

隻見這些底層民眾,或是脖上掛箱,售賣香煙火柴糖果;或是頭戴漁夫帽,脖子上掛著擦汗毛巾;或是體格精壯,神情低眉順眼,點頭哈腰。

這些人湧到月台鐵欄杆前,立刻紛擾嘈雜的對著下車的旅客們大喊著:

“先生,女士,香煙要麼?桂花糖要麼?”

“先生,女士,坐車麼?真皮坐墊,還有雨棚、遮陽棚的車!”

“先生,女士,需要帶路麼?阿拉對‘怙海’熟得很嘞!”

“先生,女士,需要幫忙搬行李麼?一件行李五毛錢,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

大量招攬生意的呼喊聲傳來,瞬間交織在一起讓整個車站變得嘈雜無比。

鐵欄杆後的月台上,每隔一段路便有一名穿著製服,拎著棍子的巡捕員維持秩序。

當這些外麵廣場的底層民眾湧過來時,這些巡捕便立刻上前,不斷揮動手中的棍子,敲打那些將手伸進來,或者搖晃鐵欄杆的底層民眾,同時大聲喝斥道:

“都給我閉嘴!”

“手拿開!”

“站遠點!”

也就在這樣的嘈雜與擁擠中。

穿著一身黑色西服,外麵披著灰色風衣,係著同色調圍巾,戴著金絲眼鏡的陳青,拎著一個黑色皮箱從某一節車廂裡走了下來。

下車後的他,順著月台朝著出站口走去,雙眼目不斜視。

蓋因,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來。

早在十多天前,他就已經來過一次。

當然,十多天前的那一次,他的身邊還跟著陳正忠、楊英、陳陽三人。

經過了深思熟慮後,在“平都”和“怙海”這兩座大城市裡,他最終還是選擇帶著全家來到了“怙海”這座南方最大的城市。

選擇這裡的原因,第一個就是近。

乾陽地處西南,雖然距離“怙海”也不算近,但至少比距離“平都”要近很多了,兩者都同屬於南方。

在這個交通並不方便的世界,從乾陽過來“怙海”,坐各種車加起來需要三四天的時間!

雖然有火車,但火車鐵軌最多就是兩省相連,並沒有多省相連的鐵軌直達,想去遙遠的省份城市,就得各地站點轉車買票。

加起來就得這麼多時間。

而若是去“平都”的話,這個時間隻會更長,估摸著得要五六天。

當初陳青在離開乾陽時,跟黃訓虎約在“千靈山”會麵的時間有半個月,即便是去“平都”也夠時間赴約,但那樣實在太趕了。

再一個原因,則是出於對“平都”和“怙海”這兩座大城市所需要承受的風險的考慮。

“平都”雖然沒有那位瘋批大師兄,但邊關外“流櫻”大軍蠢蠢欲動,在將來卻是有被戰爭波及的風險。

而“怙海”雖然有那位瘋批大師兄,但對方始終是一個人,情報能力肯定無法跟“流櫻”這樣一個國家相比,想在偌大的“怙海”找到他們一家,無異於大海撈針。

再加上黃訓虎曾說過,無論是“平都”還是“怙海”,都有跟陸天元實力差不多的高手。

如果他能有機會結識這些高手的話,便能借這些高手的勢來製衡陸天元。

就算結識不了,有這些高手在“怙海”,陸天元應該也不敢在“怙海”肆無忌憚的亂來。

在綜合這些考慮後,陳青選擇了“怙海”。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確實也沒錯。

黃訓虎在乾陽舍身為他爭取了三年時間,也就是說,選擇“怙海”後,他近幾年內連這方麵的危機都沒有了——當然,這點是在收到黃訓虎的信後才知曉的。

不過,陳青也並沒有因此而放鬆警惕。

黃訓虎既然敗給了陸天元,那麼黃訓虎製衡對方的手段,不一定就能達到預期的三年。

再者,“怙海”是陸天元經常活躍的地方,對方在這裡或許有著勢力也不一定。

他不能因為黃訓虎的信就鬆懈,該謹慎的還是得謹慎。

就像現在,他看似目不斜視的走出火車站,但實際上一直都在餘光觀察著周圍。

另外,他“洞察如火”的身體也在時刻警戒著,以期有目光向他投來時,他能最快速度的察覺。

隻是,一直到他走到出站口,走出了火車站時,周圍也沒有任何異常發生。

對此,陳青倒也並不覺得是無用功。

“先生,去哪裡啊?要坐車麼?”

“先生,要香煙麼?”

“先生,需要帶路不啦?阿拉本地人,對‘怙海’很熟的啦。”

當陳青走出火車站時,外麵廣場上立刻便湧來了好幾個人圍著他,開口詢問。

陳青目光看了圍著他的眾人一眼,最終目光定格在了其中一名體格精壯的黃包車夫,說道:“三林去不啦?”

“怙海”這座大城市,總共有三十個區。

而陳青一家初來乍到,選擇了在其中的“三林區”居住。

因為他們一家到來這裡後,決定改陳姓為林姓,所以選擇了“三林”這個地方。

“去啊!哪裡都去!”

黃包車車夫聽到陳青的話後,立刻點頭哈腰的賠笑說道:“先生請稍等片刻!”

說著,他便快步跑向一旁,拉著一輛黃包車來到了陳青的麵前。

陳青在對方拉車過來後,也沒有猶豫的登上了車。

隨後,一人一車,迅速的離開了火車站,向著“怙海”的“三林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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