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就在陳青皺眉,思考譚金台這些蹊蹺行為的目的時。
旁邊的侯曉棠三人聽到譚金台的話後,臉色瞬間變得嚴肅無比。
譚金台變相承認“敵特”身份的話,讓他們原本還尚有一絲疑慮的想法,頃刻間蕩然無存。
隻見兩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裡,其中一個國字臉,穿著軍統製服的中年男子,先是呆愣了片刻,隨後痛心疾首的看著譚金台,恨聲說道:“姓譚的!你騙得我好苦!”
說完,他便忍不住邁步上前,想狠狠扇譚金台幾巴掌出氣。
但其身旁的另一名中年男子卻是橫插一步,攔住了這名國字臉中年男子,淡淡說道:“老羅,他是你們軍統的人,現在也承認了‘敵特’的身份,你現在再繼續呆在這裡就不合適了,還是出去避一下嫌吧,審訊他的工作交給我們就行。”
被稱為“老羅”的國字臉中年男子,聽到這話後,看了一眼攔住他的中年男子,然後又狠狠瞪了譚金台一眼後,轉身離開了這間審訊室。
這個期間,侯曉棠的目光一直都在陳青的身上。
見陳青聽到譚金台承認“敵特”身份後,便一直皺著眉頭。
她擔心有所誤會,讓陳青以為他們是在戲耍他,叫他白跑一趟,於是開口解釋說道:“剛才是老羅一直在給他爭取跟青爺您對峙的機會,老羅原來是軍統的人,後麵組建‘安全局’時才從那邊過來,您來之前,他一直都沒承認,老羅其實也被騙了。”
聽到侯曉棠的話,陳青這才眉頭舒展開,看向對方,問道:“接下來你們會怎麼處置他?”
對於那個什麼老羅,還有白跑不白跑的,他倒是不在意。
他關心的是譚金台蹊蹺行為背後的目的,還有乾陽官方會如何處置譚金台。
“他既然自己已經承認了‘敵特’的身份,那麼接下來自然就是審訊,從他嘴裡撬出他的身份和同黨,還有所效力的國家的機密信息這些了。”
侯曉棠聽到陳青的詢問後,回答道:“因為他潛伏的是軍統,所以大概率會由央統的人來審訊。當然,軍統肯定也有權限從旁協助審訊以及查看審訊卷宗,畢竟到時候肯定有很多事需要向他們核對。”
“這樣麼。”
聽完侯曉棠的回答,陳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隨後,他忽然淡淡開口說道:“我也要從旁協助審訊和查看審訊卷宗的權限。”
侯曉棠聞言不禁一愣。
在場的那名中年男子,還有帶著陳青過來的青年專員也都聽得一愣。
但旋即,便見侯曉棠笑著回道:“青爺您如果想親自參與審訊,那將會是我們的榮幸,我們求之不得!”
這件事是陳青告訴她,她才能抓到譚金台這個潛伏的“敵特”,後麵審訊的時候少不了還會麻煩到陳青,詢問一些情況。
但如果有陳青親自參與,那就省事多了。
雖然這樣有些不合規矩,在保密工作上有一定風險,但陳青是功夫練到了“精變”層次的非人存在。
能以這種方式交好一位“精變”高手,承擔一些保密工作上的風險也是應該的。
一旁的中年男子見狀,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精變”高手他可惹不起,反正這件事是侯曉棠做的主,以後出啥事也找不到他頭上。
“嗯。”
陳青聽了侯曉棠的話後,微微頷首點了點頭。
隨後,他的目光再次看向了被固定綁在鐵椅上的譚金台,問道:“你為什麼沒有跑?你應該很早就收到風了吧?”
既然暫時看不懂譚金台這番行為的目的,陳青乾脆直接開口詢問,探探口風。
譚金台聽了他的話,卻是再次一笑,說道:“因為你辦的報紙很好看,我想看接下來的故事。”
陳青聞言,自然不會相信這種鬼話。
他略微思量過後,也沒再多問,轉頭對旁邊的侯曉棠說道:“你們來審吧。”
術業有專攻。
審訊這種事,他並不擅長,還是交給侯曉棠等人比較好。
侯曉棠聽後,點了點頭,目光看向了在場的中年男子,說道:“老梁,麻煩伱了。”
“沒問題。”
被稱為“老梁”的中年男子點了點頭,然後對一旁的青年專員吩咐道:“小袁,你來幫我。”
“是!”
被稱為“小袁”的青年專員立刻應道。
隨後,兩人便擼起袖子,準備對譚金台進行審訊。
但這時,譚金台卻忽然笑著說道:“不用費力氣了,我是軍統出身,你們的審訊手段有哪些,難道我會不知道麼?我也不怕告訴你們,我這人吃軟不吃硬,你們隻要能滿足我的要求,你們想問什麼我就回答什麼,但如果滿足不了,我是不會開口的,不信你們可以試試。”
他的這番話,讓在場人都是一愣。
中年男子老梁,還有青年專員小袁,都不禁回頭看向了侯曉棠。
侯曉棠眉頭一皺,目光看向了陳青。
而陳青也是眉頭一皺。
不過,麵對侯曉棠的目光,他淡淡說道:“不用看我,你們平時怎麼審訊就怎麼審訊。”
侯曉棠聽後,收回目光,向中年男子老梁使了一個眼色。
老梁立刻會意,繼續起了審訊。
“既然你都說了知道我們的審訊手段,那我也就不浪費時間問了,相信你也不會說,那些審訊話術估計你不比我懂的少,咱們就直接開始吧。”
中年男子老梁來到譚金台身旁,笑著說道。
譚金台笑道:“好啊。”
“哼!”
老梁見狀,冷哼一聲,對青年專員小袁說道:“小袁,把東西都拿過來。”
青年專員小袁立刻依言照做,開始將兩邊牆壁上或擺放,或懸掛的一樣樣審訊工具拿了過來。
隻見這些審訊工具裡,錘,剪,錐,刀,鋸,針,烙……可謂應有儘有!
接下來,老梁和小袁便用這些審訊工具,開始了對譚金台用刑訊問。
然而,譚金台也確實如他所言,無論兩人怎麼用刑,他竟然都沒有透露半句。
當用刑半個多小時,譚金台渾身大汗,整個人仿佛剛從水裡打撈出來的,同時雙手十指裡的三個指甲被撬開,流血不斷,牙齒也被硬拔下來了兩顆,卻依舊什麼也沒說後,侯曉棠叫停了審訊。
她皺著眉,來到神態疲憊喘息的譚金台麵前,問道:“你有什麼要求?”
見折磨沒用,她選擇了嘗試滿足譚金台的要求。
譚金台聞言,神情憔悴的一笑,虛弱的說道:“先倒杯水給我喝……”
聽到這個要求,侯曉棠眉頭仍然皺著,但她還是依言照做,去旁邊倒了一杯水,然後過來喂給了譚金台。
譚金台“咕咚咕咚”的大口喝完水後,恢複了些精神,他抬頭看向侯曉棠,低聲道:“你想知道什麼?”
皺著眉的侯曉棠,雖然不相信對方會這麼輕易就開口,但還是淡淡問道:“你是哪國的敵特?”
譚金台輕聲一笑,回道:“流櫻。”
“……”
竟然真的回答了!
這出乎了在場所有人的意料。
侯曉棠立刻追問道:“你潛伏在乾陽的目的是什麼!”
但這個問題,譚金台卻沒有回答了,而是笑著說道:“一個要求,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你們得滿足我下一個要求,我才會再回答你們。”
聽到他這話,侯曉棠不禁眉頭一皺,問道:“你還有什麼要求?”
如果不是用刑沒有效果,她根本不會廢話。
譚金台笑著再次提出要求,說道:“給我準備一張舒適的床,我睡醒了再回答你的問題,順便給你們些時間,好好想想接下來要問的問題,記住,一個要求,一個問題。”
聽到譚金台的這第二個要求,侯曉棠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猶豫,但最終還是轉頭對青年專員小袁吩咐道:“小袁,你立刻去準備一張床。”
如果是過份的要求,她肯定不會答應。
但隻是準備一張床的話,在用刑沒有效果的情況下,她覺得還是可以滿足的。
“是!”
青年專員小袁,立刻應了一聲,隨後迅速離開了審訊室。
而全程安靜目睹了這一切的陳青,在青年專員離開後,看著鐵椅上的譚金台,微眯雙眼道:“我知道你為什麼不跑了。”
他的話,頓時將侯曉棠還有中年男子老梁,以及譚金台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譚金台眉宇間雖然虛弱疲憊,但神情卻是饒有興致的看向他,說道:“是嗎,說來聽聽。”
“你在為某件事情打掩護!”
陳青雙眼睜開,直視向譚金台,說道:“你身為特務,在明知身份暴露以後還不跑,肯定是有你覺得重要的事情還沒做完!你在這裡故布迷陣,就是想為這件沒做完的事打掩護!”
這是陳青看了譚金台剛才的行為後想到的。
什麼一個要求,一個問題。
怎麼看都像是在拖延時間,以及出賣情報來換取乾陽官方勢力的精力分散。
這種開始的條件很簡單,但隨著不斷的詢問問題,條件應該隻會越來越嚴苛。
並且,譚金台若是真的出賣了真實情報的話,隨著沉沒成本的逐漸增加,乾陽的央統、軍統、軍隊還有“安全局”這些官方勢力,雖然不說完全會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但肯定大部分精力也會被對方所給出的情報而分散。
陳青透過表象,看到了譚金台這麼做的本質。
對方這是在為某件事情打掩護!
再結合黃訓虎說過,乾陽應該潛伏著一名敵特的“神變”高手,陳青猜測,譚金台八成就是給這名敵特的“神變”高手打掩護!
隻是,什麼樣的事情,需要對方這麼做呢?
信息的不足,讓陳青一時間也想不到。
但他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於是乾脆直接出言揭穿了譚金台。
“嗬嗬,不錯的想法。”
譚金台聽了陳青的話,臉上神情不變,笑著說道:“你的想象力很豐富,不愧是辦了‘青報’的人,我現在有些懷疑報紙上的那些都是出自你手了。”
說完,他便不再看陳青,而是看向了侯曉棠,微微笑道:“床還沒準備好嗎,我已經困了,麻煩快點,我越早睡醒,你們就能越早詢問不是麼?”
侯曉棠卻是沒有搭他的話,而是目光看向了陳青,眉頭緊皺的問道:“青爺,您剛才說的事情,您有什麼線索沒有?”
譚金台沒有跑路這件事,如果是在陳青來之前,譚金台依舊嘴硬的要對峙時,侯曉棠估計還不覺得奇怪。
但在陳青來了以後,譚金台立刻便承認了“敵特”的身份,身為維穩安全工作者的她,自然也立刻察覺到了蹊蹺。
事實上,不止是她,在場的中年男子老梁也同樣察覺到了蹊蹺。
因此,陳青剛才那番符合邏輯的話,他們還是比較相信的。
“沒有。”
然而,陳青聽了她的詢問,卻是搖了搖頭。
但隨後,他又說道:“不過,我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也沒有線索,但有一條消息卻是可以告訴你們。”
“什麼消息?”
侯曉棠精神一振,詢問道。
一旁的中年男子老梁也目光望了過來。
陳青分彆看了兩人一眼,然後目光再次直視向譚金台,淡淡說道:“根據我得到的消息,乾陽應該潛伏著一位敵特的‘神變’高手。他剛才的行為,應該就是為這位‘神變’高手接下來所要做的事進行掩護。”
“什麼?!”
聽到陳青的話,侯曉棠和老梁齊齊震驚。
乾陽這個偏遠省份竟然潛伏著一位敵特的“神變”高手,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身為“安全局”成員的他們,自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神變”高手的蠱惑性和煽動性,最是容易造成禍亂!
尤其是現在的乾陽,河溪那邊因為城寨的倒塌,榔頭幫的幾百號幫眾失去生計來源,正是混亂之際。
若是有“神變”高手在其中進行蠱惑煽動,事態很可能會一發不可收拾!
當即,侯曉棠神情嚴峻的說道:“這件事必須馬上報告給局長!”
一旁的老梁也深以為然的點頭,並說道:“我去吧,侯秘書你在這裡陪著青爺。”
他跟陳青不熟,若是侯曉棠去報告了,他留在這裡,大家多少都會有些尷尬。
剛好這裡也用不上他了,用刑對譚金台沒用,不如由他去報告,讓侯曉棠留在這裡陪陳青。
至於他走後譚金台的看管問題,有陳青這位“精變”高手在,譚金台難道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不成?
“好,麻煩你了,老梁。”
侯曉棠也很快領悟了老梁話中的意思,開口說道。
老梁客氣了一聲後,便離開了審訊室。
而這個過程中,陳青的目光一直都在盯著譚金台。
從說出“神變”高手存在時,他的目光就一直看著譚金台,想從對方臉上看出微表情變化。
但可惜,譚金台不愧是能夠潛伏到軍統第九處副處長這個職位的人,在聽到他說出“神變”高手的事後,臉上神情絲毫沒有變化。
相反,他臉上還笑意不變的說道:“不錯不錯,‘神變’高手都出來了,接下來是不是要各路高手齊聚了?”
看到這一幕,陳青便知道從譚金台這裡是看不出來什麼了,於是收回目光,看向了侯曉棠,問道:“你們‘安全局’接下來會怎麼應對這件事?”
侯曉棠聞言,看了一眼旁邊的譚金台,然後轉過頭來,回道:“乾陽有‘神變’高手潛伏這件事非同小可,我們會把這件事告訴央統、軍統還有軍隊,加強乾陽各區的偵察與巡邏,尤其是河溪那邊。另外,我們還會將這件事上報給‘平都’那邊,請那邊派專人過來剿滅!”
聽到這個回答,陳青頷首點了點頭。
這個應對還算不錯。
但就在這時,被固定綁在鐵椅上譚金台,突然發出一聲嗤笑,看著侯曉棠說道:“要是沒有‘神變’高手呢?那‘平都’來的專人豈不是白跑一趟?你們加強的偵察和巡邏豈不是白白浪費時間精力和金錢?”
說完,他又看向陳青,笑著說道:“你也隨便聽聽就行了,以我對乾陽這邊人的了解,就算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他們都不一定有那份魄力行動,更何況你這空口白話的一句話,他們怎麼可能為此大動乾戈?省省吧。”
他的這番話,讓陳青和侯曉棠眉頭都是一皺。
也就在這時,“咚咚咚”的敲門聲從外麵傳來。
“進來。”
隨著侯曉棠一聲進來,之前去準備床鋪的青年專員小袁推門走了進來。
“侯姐,床準備好了。”
小袁立正敬了個禮後,說道。
侯曉棠聽後,點了點頭,說道:“你去找人過來,把他帶過去睡覺,醒了以後叫我。”
“是!”
小袁再次應道。
然後又一次轉身,迅速的離開了審訊室。
……
“嗡隆隆隆……”
漆黑寂靜的夜裡,隻有汽車引擎聲和輪胎滾動聲混雜的嗡隆聲,不斷的響起。
坐於老爺車後排,正離開烏清回雲陽的陳青,雙眼微眯著看向前方車燈照亮的泥沙積雪道路。
“不愧是潛伏多年的他國敵特,竟然兩句話就讓我跟侯曉棠互相生出了一絲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