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朝著哭泣聲走去。
越近越能聽到裡麵傳來的說話聲。
“你為什麼哭,又有人欺負你了嗎?”先是一個冰冷的疑惑女聲。
“沒有。”這是在哭的女生,說話的時候聲音還在顫。
“那你為什麼哭?”
“我隻是有些不高興。”
“不高興就要哭嗎,喬英,你身上的傷是從哪裡來的,是有人欺負你了是吧。”
離得近了,那層看不透的黑就變成了朦朦朧朧的灰,能夠看到在走廊的儘頭,窗戶上坐著一個少女,少女白長裙,黑長直,肌膚雪一樣白,目光和身後的月光一樣冷。
儘管周浮生不想承認,但是這個麵色高冷的少女,真的是方詩瑤。
完全不同的方詩瑤。
他們從踏進女寢開始,看到的就是方詩瑤的記憶。
她前麵站著一個極瘦的少女,胳膊細細的,腿也細細的,上麵有著青色的傷痕。
她抬著頭,眼眶微微發紅。
是喬英。
他們兩個似乎是偶然撞見的,喬英擦擦淚,又回到寢室,她的寢室不遠,喬英剛走進去,裡麵就有暴躁的聲音傳來:“哭哭哭,就知道哭,馬上人都要被你哭晦氣了!”
喬英的啜泣聲停止。
方詩瑤從窗戶上跳下來,她朝前麵走,時間發生了變化,黑夜瞬間變成白天,方詩瑤看到一個女同學從寢室外走進來。
她扶著牆,頭發有些散,眼睛腫起來,衣服淩亂,眼睛裡的淚仿佛乾了一樣,成了荒蕪的沙漠。
“看什麼看,你第一次見啊?”有染著黃頭發的少女吸著煙戲謔。
方詩瑤點點頭:“我剛搬進來住,以前是走讀生。”
“難怪呢。”黃頭發少女將最後一口煙吸完,扔在地上,用腳踩滅:“沒事,你看她現在哭的這麼厲害,等過段時間,嘗到甜頭,她就開心了。”
方詩瑤不理解:“挨打也會嘗到甜頭嗎?”
黃頭發少女看著她良久,噗嗤一聲笑開:“你是哪裡來的公主,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唔不過說挨打也挺合適,挨著挨著得到了好處,她們就會主動了。”
方詩瑤麵露疑惑:“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黃頭發少女又盯著方詩瑤看幾眼,壞笑著湊近:“想知道啊,晚上我帶你去看看?”
按照自己的性格,她應該拒絕這件事的。
但本能讓她還沒有來得及拒絕就點下頭。
黃頭發少女先開:“那你等著,我晚上來接你。”
時間再度轉到晚上,方詩瑤整睡著,被黃頭發少女喚醒,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對方捂住嘴巴,她湊到她麵前:“跟我走,彆出聲。”
方詩瑤點點頭表示知道,跟著黃頭發少女走到樓梯走到樓下的花壇,她跟著少女一起蹲在花壇裡,能看到白天熱鬨的校園,此刻安靜的可怕。
一輛黑色的彆克停在寢室樓下。
黃頭發少女又一次對她豎起手指。
方詩瑤再次點頭時,女寢傳來腳步聲,她轉過頭看到幾個女孩從寢室樓裡走出來。
有幾個化著妝,穿著也頗為大膽,也有幾個紅著眼滿臉害怕,卻沒有反抗。
她們上了彆克。
在最後一名出來時,方詩瑤看到了喬英。
方詩瑤很冷靜的沒有動,一直等彆克車離開,她才問道:“他們去哪裡?”
“不知道啊。”黃頭發少女聳聳肩,一臉毫不在意的樣子:“反正是好地方”
方詩瑤不信她,直覺她們要去的地方不是什麼好地方,從衣兜裡拿出手機聯係司機:“來學校接我。”
司機語氣有點為難:“抱歉小姐,先生夫人說了,你什麼時候認錯什麼時候才能接你回去。”
方詩瑤將電話掛斷,沒有繼續打,她轉身回到寢室。
時間再一次變動時,周浮生終於沒憋住。
“方詩瑤這樣子我還真認不出來了。”
畢竟她在她心裡是個隻會嚶嚶嚶和看人親嘴的鬼。
“我也很驚訝。”楊薇道:“方夫人偶爾來楊家提到方詩瑤都是在頭疼,挑剔,我去了解的時候,得到他們對於方詩瑤的評價是,不聽話,不懂事,固執倔強,壞,心機…總之,我以為她是什麼小太妹。”
這麼一看,方詩瑤本尊簡直是超凡脫俗。
看來,方夫人和楊夫人一樣,是個唯我獨尊又控製欲強打壓式的人。
而她們這種行為,都用在自己女兒身上。
“方詩瑤和喬英在沒進這個學校之前就認識?”雲渺看向楊薇。
楊薇沒想到雲渺能夠看出來這個:“對,方詩瑤初中沒去私立,去的一中,喬英在去職高前也在一中,她們兩個的成績不相上下,至於感情怎麼樣不知道,但認識是認識的。”
雲渺:“還有嗎?”
楊薇立刻和盤托出:“方詩瑤有嚴重的抑鬱症,且有雙相的可能,中考落榜後,她在家裡屬於不但沒有地位還時不時承受父母的突然暴打。
方先生方夫人會罵她丟人,不要臉,讓她去死。”
“他們注重臉麵,要送她去國外說,說一次她就自殺一次,讓方家丟儘臉麵,方家隻能不再管她,後來方詩瑤不知道怎麼想的,要去職高。”
“方家自然不願意,他們寧願對外稱女兒生病都不想讓她上職高,是方詩瑤對他們說隻要讓她來這裡,她就努力學習參加高考考入清北。”
“清北的誘惑很大,一旦她上了清華,之前落榜的事情就不算什麼了。
她父母妥協了,反正對外就說她自己要挑戰地獄難度,還引來不少真心誇讚。”
“她來這裡的原因是什麼?”周浮生也想不通。
她明明和這裡格格不入。
雲渺思考一瞬:“喬英。”
“喬英?”
“嗯,她是為了喬英來的。”
雲渺話音剛落,麵前影像轉變,方詩瑤走進黑暗的寢室,她手抓住床杠,用力,手都發白,她沒有動。
站了很久,方詩瑤一個轉身朝外走。
邊走邊打電話:“過來,接我,我要去找喬英,我要去找喬英!”
說到最後,一直平緩的語氣帶上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