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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坐火車,薑悅隻買到了硬座,一進車廂,她就被裡邊的腳臭汗餿味給熏到了。
除了氣味難聞,車廂裡還特彆吵,小孩哭,雞鴨叫,還有列車員訓斥的聲音,亂哄哄得跟菜市場似的。
薑悅一露麵便有數道視線落在她身上,她往上拉了拉頭巾,遮住了口鼻。
即便是這樣,她走過去的時候,還是察覺到好幾道打量的眼神。不過,在看到她的穿著打扮後,那幾道打量的眼神很快就收了回去。
薑悅目不斜視,找到自己的座位,將蛇皮袋放到行李架上,隨身的包抱在懷裡,坐下後,就開始望著車窗外發呆。
嘴上說著要放下,不在乎,可心裡終歸還是不舍。
這兩天薑悅總是忍不住會去想,顧野現在應該已經看到她留給他的信了吧,他是不是在到處找她?
薑悅並不懷疑顧野會找她,他那個人很有責任心,當初他跟原身感情那麼差,知道原身跑了,他都追去省城找原身。現在雖說他認為她背叛他,心裡有刺,要跟她離婚,但以他的人品,他肯定還是會擔心她一個人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薑悅都能想象得出來他看到信後著急找她的樣子。
寧寧應該還不知道她不會再回家屬院了,小丫頭那麼小,還不懂爸爸媽媽離婚是什麼意思,那天問她時,被她糊弄過去了,但是,如果寧寧一直看不到她,以小丫頭的性格,要哭估計也是偷偷躲在被子裡哭。
薑悅正想著心事,忽然聽見有個公鴨嗓在對座位號,“是這裡,姐,找到了,在這!快過來!”
想來是她同座位的人,薑悅想著這一路時間那麼長,是要看看坐一起的是什麼人,這火車上魚龍混雜,萬一遇到壞人,也好提前防範。
“老三,快把東西放下,怪重的!”
薑悅聽見一道女子的聲音,接著便見一名抱小孩的年輕女子走了過來。
先前說話的公鴨嗓則是一個半大小子,十三四歲的樣子,瘦條條的,除了黑了點,長得還挺俊。
薑悅見女子背著大包小包,懷裡抱著個小孩子,後麵還跟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便很自然地起身去幫她拿下背包。
“我幫你!”
女子很是感激,“多謝你啊,妹子!”
“不客氣!”薑悅彎了彎眼角,幫女子將背包放到行李架上,坐下後繼續發呆。
雖然已經是九月份了,但車上空氣不流通,溫度很高,薑悅頭巾戴不住,便解開拿在手裡。
她一抬頭,便看見坐在對麵的少年在盯著她,見她看過去,少年也不回避,而是齜著一嘴大白牙笑著說道“我姐天天說我長得黑,我今天可算是見著一個比我還黑的了!”
“老三!”女子見少年口無遮攔,立刻叱了一聲。
薑悅並不在意,反倒是笑了笑,驕傲地說道“黑黑更健康!”
女子聽了噗嗤一笑,接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妹子你彆往心裡去,這小子就喜歡胡扯!你一點都不黑!可俊呢!”
薑悅嘴角抖了抖,知道女子這是說客氣話,她心知肚明自己這模樣絕對和俊沒關係。
這次出遠門,薑悅可是提前做了準備,隻見她上身穿一件藍色土布斜襟大褂,下麵灰藍色褲子,褲筒大得能塞下她兩條腿,還特地買了一雙老布鞋穿著,頭上再紮個紅頭巾,妥妥的村姑裝扮。
薑悅還利用上大學參加話劇社學會的化妝技巧給自己的臉、脖子,還有露在外邊的皮膚美了個黑。
她深知自己這張臉很招眼,所以特地化了個醜妝,當時她自己照鏡子都沒認出來,實在是平平無奇中還透著一絲醜陋,走在街上,路人看都懶得看一眼那種。
這一招確實管用,從薑悅上車到現在,除了一開始幾道視線打量,後來就沒人再注意過她了。
“你們是親姐弟嗎?”閒著也是閒著,薑悅決定跟女子嘮嘮嗑。
“對!一個媽生的,我是大姐,下麵還有個二弟,這是老三。”女子見薑悅盯著她臉在看,於是笑道“是不是覺得我們長得不像?我像爹,我兩個弟弟像媽,都長得比我好看!”
薑悅其實隻是眼神沒著落,隨便盯著個方向,此時聽女子這麼一說,才認真打量了下女子和少年。
其實仔細看看,兩人眉眼還是有些相似的,隻是弟弟眉眼輪廓更精致好看,女子隻能堪堪算得上秀氣。
“這兩個小朋友是你的孩子嗎?”薑悅見小男孩坐下後就在那扭來扭去,已經被女子打了好幾下了。
“是的,第一次帶他出遠門,看什麼都新鮮。”女子坐下後,將背帶解開,讓懷裡的小女孩坐在她腿上。
就在薑悅和女子聊天的功夫,火車已經開起來了,“咣當咣當”聲中,她想到自己以後就要一個人去漂泊了,在這陌生的世界連一個親人都沒有,頓時鼻子一酸,又想哭了。
這時列車員推著餐車過來,“瓜子花生芝麻糖酥餅。”
薑悅眨了下眼睛,忍回淚意,招手喊道“這邊!”
列車員推著餐車過來,“瓜子花生兩毛一包,芝麻糖芝麻酥餅五毛一盒。”
“要一包瓜子,一盒芝麻酥餅。”
好幾個人在聽見這邊有人買芝麻酥餅後都看了過來,薑悅甚至感覺到身後都有人伸長了脖子從上麵看著她這邊。
她心裡嘀咕,不就買包酥餅,至於都盯著嗎?
“一共七毛!”列車員可不管多少人盯著,拿了一包瓜子一盒芝麻酥餅遞給薑悅。
薑悅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一個小手絹,一層層揭開,從為數不多的毛票中數了七毛錢遞給列車員。
看著她這副扣扣索索的樣子,剛剛盯著薑悅的幾個人無趣地收回了視線。
薑悅將瓜子和芝麻酥餅都放在麵前的小桌子上,還喊對麵的女子和少年,“來,吃瓜子!”
女子見薑悅竟然拿起一塊芝麻酥餅遞給她兒子,忙推拒道“不用給他,這個可貴了,妹子你自己留著吃吧!”
“沒事,我一個人吃不掉!”薑悅朝已經眼巴巴瞅了半天的小男孩招招手,其實她哪裡是想吃酥餅,隻是想找點事做轉移一下注意力。
不然她又要想顧野了,可是她不能想,一想又要難過。
這邊小男孩還沒坐下,就被人一屁股擠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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