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都是水泥路,倒也好走,麻煩的是到鐵道之間的雜草地,下過雨,泥濘又潮濕。
蘇煥主要是怕嗜血藤之類的東西把車輪戳破了。
雜亂的思緒在腦子中飛過,在三十多度的氣溫裡快速奔跑,胸腔裡像是有把火燒似的。
鬼使神差的,蘇煥抬起頭向街道側麵望去。
黑洞洞的建築上什麼都看不清,但他就是能感受到一股凶悍的殺意在盯著他!
‘高哲!’
當這個念頭閃過的時候,半截尖銳的螺紋鋼已經隱匿在夜色中,飆射而來。
但蘇煥可不是那些疏忽的守衛,在看見高哲的瞬間就已經掏出手槍向對方射擊,同時低伏身子躲避。
“砰——”
螺紋鋼紮破皮卡側麵車窗,直接紮入副駕駛座椅中。
但這也導致蘇煥回敬的五槍全部打在了牆壁上。
戰鬥發生的猝然,王和等人隻聽到一連串的爆響,具體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
“嘎吱——”
幾輛車同時刹停,寂靜的黑夜隻剩下眾人強烈的呼吸聲。
“我聽不到他的聲音。”
俞悅連忙說道。
蘇煥瞥了一眼爆碎的車窗玻璃,站起身,冷靜道,“你站後麵去就行了,不用過來。”
“列車長這時候還有心思關心女人,嘿嘿……”
黑洞洞的建築內傳來高哲反複回蕩的聲音,雖然在笑,但聽起來好像是一頭孤狼咬著牙在嘶吼一般。
蘇煥齜牙笑道,“我也沒想到,你竟然能在進化獸潮中活下來。”
“不愧是列車長,彆人還在為一點食物拚命,你就已經開始利用末日的規則了。”
高哲的聲音帶著由衷的讚歎。
蘇煥眯著眼,回味著剛才高哲的那一擊,無論是力度還是時機的把握,都讓人心驚肉跳。
“你成長的也很快,快到讓我難以入眠的程度,要不你出來,咱們好好聊聊,我的槍裡沒有子彈了。”
語氣真摯而坦誠,不像是上一秒生死相搏的仇敵,而像是是兩個閒聊的好友。
“嗤,跟我一起上車的那批人骨頭都快長草了。”
“沒有我,他們一樣要長草。”
“你知道那水廠裡有多少人嗎?”
“胡安說有四十多個吧。”
“都死了。”
“嗯。”
“我殺的。”
“嗯?”
蘇煥詫異的挑了挑眉。
身後的俞悅悄悄的走了過來,指向一個位置,是在二樓,窗戶碎了,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清。
蘇煥揮揮手驅趕了她。
對方一直沒動,這點還是判斷的出來的。
“那胡安死了吧?”
“你覺得呢?”
蘇煥笑容淡淡的。
落腳無聲的向那個方向走去。
樓上。
高哲靠著身後的矮牆,用一隻手費勁的從煙盒裡拿出一支,掐著煙嘴舉過頭頂。
“幫我點一下。”
樓下的蘇煥腳步一頓。
半天沒有動靜,那支煙一直在那裡等著。
良久,一發高溫彈飛過。
高哲繃著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輕輕吸了一口,紅色的火光照亮他的臉,恐怖的黑色紋路覆蓋了大半張麵皮,陰森攝人。
高哲吐了一個煙圈,輕聲喚道。
“蘇煥”
“嗯?”
樓下傳來蘇煥淡淡的回應,兩人距離的很近很近,隻是一個上,一個下。
“你真他媽是天生的壞種!”
“嗬”
高哲猛然暴起,將衣服包裹的東西向下扔去,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巨大的光亮。
“轟——”
爆炸崩飛了牆壁,掩蓋了子彈出膛的脆響。
黑暗中,樓上響起一連串沉重的腳步聲,樓下的人快速將自己外套脫下。
連退十幾步,蘇煥連看都沒看,就從腰間包裹內拿出生理鹽水往身上衝去。
過了半晌,沒有感受到異樣才鬆了口氣。
低聲笑罵道,“一個捍衛者,還玩上毒了。”
梁寬拿著狙擊弩在旁邊遲疑道,“要追麼?”
蘇煥擺了擺手,剛才光線明亮的時候他看的真切,高哲中毒了,應該是江裡進化獸乾的。
再加上受自己一槍,就算他逃出去,也多半挺不過去。
不過也說不準,他就覺得這小子命硬。
而且為了破開那堵破牆,體內的能量被消耗了不少,去狹窄地形裡圍殺一個捍衛者,他瘋了才會那麼乾。
“走了,儘快回去!”
因為白蛇漠江留下的威壓還在,一行人迅速回到了列車上。
因為淨水器過高,要想放在後麵車廂上必須得破開車頂,索性直接放到了2號觀光車廂內,占用了部分二層空間。
雖然距離蘇煥最開始的規劃相差越來越遠了。
但也是不錯的選擇。
當淨水器正式落在車廂上的那一刻,蘇煥心裡的大石頭也算落了地。
有了淨水器,列車用水再也不用發愁了。
10³h的處理水量,彆說是飲用,就算是每天請全車的人泡個澡都沒問題。
“蘇老板,活乾完了。”
一旁的王和打斷了蘇煥的沉思,抬頭看去,二十幾個漢子渾身汗水淋漓,像是從水箱裡撈出來似得。
他們的表現蘇煥也是看在眼裡的,雖然王和會跟他討價還價,但乾活的時候一點不偷懶,都是賣死力的老實人,後麵淨水器上不來車廂,是他們和叉車一塊給抬上來的。
蘇煥轉身跟梁寬交代了幾句。
不一會,他和俞悅搬著幾個箱子走了過來。
蘇煥對王和說道,“每人一桶泡麵,兩瓶飲料,五塊壓縮餅乾,這是給他們二十人額外的獎勵,至於之前答應你的都做數。”
王和聽到這句話,麵上露出笑意,“謝謝蘇老板。”
蘇煥繼續說道,“彆急,等會你再挑幾個工人來,把淨水器連夜給我安上,工人也是管一頓飯。”
王和連忙應下。
至於監工的事情就交給俞婧她們,他就不管了。
回到房間,扯掉黏膩的衣服。
將之前剩下的淨水儲備一次性用了個乾淨,放滿整個浴缸。
滿身大汗的蘇煥將自己慢慢沉底。
感受著冰涼的液體包裹全身,因為高溫有些昏沉的大腦逐漸清晰。
慢慢梳理著今天所經曆的事情,仔細複盤。
“嘩啦”一聲。
蘇煥從水中鑽出,拿起浴缸旁邊的日誌。
寫下帶著幾分濕潤的字跡。
“12月20日,晚,29°c—34c°”
“我好像成了小說中的反派角色”
——「列車長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