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沒有消息麼?”
見池宴眼底帶著倦色,沈棠寧就知道事情進展並不順利,她讓雪青去廚房傳菜:“先吃點東西,忙了一天肯定沒顧上吃飯吧?”
池宴坐下身,接過她遞來的茶水喝了幾口,皺著眉麵露思索:“我一直很好奇一個問題,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費儘周章設計了這麼一出局。”
不提彆的,那批兵器就不是普通人能夠弄到手的。
沈棠寧抬起眼簾:“你懷疑四皇子?”
“除了他,我想不到還有誰能夠做到。”他支著腦袋,眉眼顯露出幾分倦怠。
沈棠寧起身來到他身後,柔軟的指尖撫上他的額角,輕輕按揉起來:“你的懷疑不無道理,可為什麼偏偏盯上馮家呢?”
她低垂的眉在燭光映襯下,線條分外柔和,好似初春柳枝,眼底情緒晦暗不明。
“因為馮家有錢。”池宴驟然睜開眼,眼神略有幾分淩厲。
四皇子若有不臣之心,招兵買馬都需要大量銀錢,而馮家就是個不錯的資源,它本部在江州,距離燕京足夠遠,即便有什麼動靜也可以掩人耳目。
沈棠寧不由想起前世馮家落敗,所有家產儘數充公,可如此龐大的家產,焉知有沒有人趁機中飽私囊?
也是那段時間,侯府的開銷突然大了起來,她負責管家,對這變化再清楚不過。
池景玉恰好因公得了朝廷嘉獎,很是賞賜了一些東西,因為時間上稍有出入,她當時也沒有將這兩件事聯係起來。
如今想想,不由心中生寒。
池景玉到底有沒有參與其中呢?
還有池宴的死,又是否和他有關?
沈棠寧腦海中驀然閃現過沈熹微譏誚的眼眸:
“大姐姐總是這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倘若有朝一日禍及己身,不知道大姐姐是不是還能像這樣沉得住氣?”
那時她隻覺得沈熹微意有所指,興許又起了什麼壞心,暗暗留了心眼,可對方放完狠話後卻遲遲沒有動靜。
沈棠寧動作突然一頓,沈熹微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指尖怎麼這麼涼?”池宴握住她的手,皺著眉回頭看向她,見她神色有異,不由凝重了幾分,“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
沈棠寧垂眼對上他漆黑的眸,微顫的睫毛彰顯出幾分不安:“池宴,你說這件事會不會牽扯到我們頭上?”
池宴一怔,沒有笑她多疑,而是順著她的話仔細想了想:“你說的也有可能,馮家與池家畢竟是親戚,馮家出了事,池家很難獨善其身。”
她擰了擰眉:“我有種不好的預感,無論如何還是儘快找到馮知文為妙。”
——
池宴托人辦的事很快有了眉目。
“二公子打聽的這個人還真有人見過,他在京郊有一處固定的居所,除此之外,還經常出入春風樓。”
“春風樓?”池宴眸光一凝,他對這個名字實在印象深刻,心中頓時警覺起來。
按捺下心頭翻湧的思緒,他道了謝,“掌櫃,這次多謝了。”
掌櫃麵上笑吟吟的:“舉手之勞而已,二公子客氣了!”
池宴過去時常混跡於三教九流之地,人人都道他不務正業,殊不知這種地方卻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
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這裡的眼睛,因著有錢又豪爽,池宴也在此結交了不少人脈。
打聽到了春風樓,但如何進去卻成了一大難題。
一來,池宴身為朝廷命官,被發現出入這種地方簡直是將現成的把柄往彆人手裡送。
二來麼,他如今是有家室的人,堂而皇之去這種地方,難免有些不妥。
池宴眸光微閃,突然有了主意。
——
沈棠寧站在春風樓前,略有幾分無言:“所以你見過帶著夫人來逛花樓的?”
池宴低咳一聲,與她勾肩搭背:“注意言辭,現在咱倆是狐朋狗友。”
他讓羽書給他們倆喬裝打扮了一番,如今沈棠寧做的是男裝打扮,池宴端詳著她這張俊俏的小臉,深感慶幸:“還好你不是男兒身,否則我這燕京第一美男子的名頭不保!”
“燕京第一美男子?”她挑眉看向他,“你自己封的?”
池宴摸了摸鼻子,嘖,這都被她發現了。
兩人進去後,指名道姓點了一位名叫嫣然的姑娘。
老鴇眼神古怪地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眼神欲言又止:“兩位客人就點一個姑娘?”
沈棠寧不明所以,板著一張臉:“沒錯,有什麼問題嗎?”
“沒,當然沒有!”老鴇乾笑兩聲,扭著腰出了門,“奴家這就去叫嫣然。”
關了門,她撇了撇嘴嘀咕,“兩個大男人來尋歡作樂,就讓一個姑娘作陪,嘖,瞧著穿的人模狗樣,沒成想玩的還挺花!”
沈棠寧聽見池宴悶笑了一聲,疑惑地抬眸:“你笑什麼?”
池宴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沒什麼。”
他不由升起幾分罪惡感,看來以後還是不能帶她帶這種亂七八糟的地方。
沈棠寧抿抿唇古怪地掃他一眼,也沒追問,轉身在屋裡轉了一圈,用茶水將香爐裡的香澆滅。
“你倒是還挺熟練。”池宴來到她身後,抄著手氣定神閒看她動作。
“吃一塹長一智。”她慢悠悠地回,他輕咳一聲有些不自在。
房門被敲響,嫣然推門而入,臉上笑意盈盈:“奴家來遲了,兩位客人久等。”
沈棠寧好奇地望過去,來人穿著一身水紅衣裙,容貌嫵媚動人,舉手投足卻頗為落落大方,全無半點脂粉俗氣。
倒是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樣。
她沒說話,瞥了眼池宴,後者抬手:“進來吧。”
嫣然轉身關門,眼底掠過一絲探究。
這兩人……倒是古怪得很。
一個言行舉止過分拘謹,一個看著像練家子。
近來她這兒倒是熱鬨得很。
嫣然上前幾步,眼眸噙著笑意望著二人:“二位喚奴家來是想做些什麼?奴家什麼都會。”
沈棠寧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維持著語氣平靜:“先跳個舞吧。”
嫣然從善如流應了,可當瞧見她動手褪去身上的披帛,露出大半個香肩時,沈棠寧不淡定了,她驚愕地瞪圓了眼:
“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