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疑複見了燕玨,和池宴對視一眼,也上前來行了個禮。
“柳大人不必多禮。”燕玨目光在兩人身上流轉,輕笑一聲,“本宮借幾本書就走,兩位大人不用太過拘禮,該做什麼就做什麼,若耽誤了時間倒成本宮的不是了。”
池宴也沒強求,隻是瞧了眼樓梯,語氣委婉地建議:“若有不便之處,殿下可隨時吩咐我們。”
燕玨神色自如笑了笑,並不放在心上:“不打緊,我這雙腿雖然不中用,走兩步路卻還是行的。”
聞言,池宴沒再說什麼。
他和柳疑複回到二樓,卻仍分出一縷心神留意著下麵的動靜。
燕玨性子安靜,除了輪椅的聲音時不時響起,其餘並無什麼聲響。
池宴來到圍欄邊朝下望,瞥見燕玨正捧著一本書仔細翻閱,模樣很是專注。
他眸光添了幾許意味深長,他們來藏書閣也是臨時起意,可偏是這麼恰巧,燕玨今日也來借書。
池宴很難不起疑心,四皇子是不是另有目的?
他看了幾眼就收回目光,柳疑複上前來,朝他遞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兩人來到一處角落,柳疑複正要說話,池宴朝他比了個噤聲的動作,他怔了一下很快會過意來,張了張唇用口型無聲表達著:
你懷疑四皇子有問題?
池宴微微頷首。
柳疑複眼底掠過一抹異色,四皇子從小體弱多病,極少在人前露麵,他能有這樣的本事麼?
要是之前,他興許會有所懷疑,可柳疑複見過另一個擺在眼前的例子,那就是薑稚京。
其實這兩人身上有某種共同的特質,薑稚京同樣是外表看起來柔弱,實際上文韜武略皆不輸於男子,甚至比很多男兒還要出色。
那麼看起來體弱多病的四皇子,又為何不能是操縱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呢?
樓梯處傳來動靜,柳疑複和池宴交換了個眼神,迅速分開。
燕玨扶著樓梯把手緩緩上了樓,他行動緩慢,雙腿行走間隱有滯澀,不過上個樓的功夫,已然有些氣喘籲籲。
對一個成年男子來說,委實太虛弱了些。
瞧見二人,他笑著點了點頭,扶著書架慢吞吞尋覓著自己想要的書籍。
三個人同處一個空間卻互不乾擾,一時間氣氛安靜到極點。
池宴散漫的聲音響起:“殿下想找什麼書,反正微臣這會兒也是閒著,不如替殿下找找?”
燕玨聞聲動作一頓,轉而笑了起來:“如果池大人不嫌麻煩的話,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不麻煩。”木板發出吱呀聲響,池宴幾步走上前來,眼眉前捎著鬆快意氣,撐著旁邊的書架微微俯下身,“權當是偷個懶,殿下可彆告發臣才是。”
撞入他似笑非笑的目光,燕玨眼睫顫動幾下,彎起唇角:“辛苦池大人。”
他報了幾本書的書名,並給出了大概所在的位置,池宴聽得認真,按照他所說的來到標有“天文”的書架前,沿著每一排搜尋了一番,果然在第四排看到了燕玨要找的那本書。
他微微眯起眼,抬手將書取了下來,語氣讚歎:“連每本書的位置都記得這麼清楚,殿下好記性啊!”
這裡的藏書數量巨大,即便是分門彆類,也能高達上百種。
燕玨卻能將位置記得這麼清楚,莫非這藏書閣他經常來?
燕玨站在書架另一頭偏過頭來,神色自若地笑了笑:“你有所不知,我因極少出門,閒暇之餘也隻能看看書打發時間,這藏書閣也是常來,次數多了,便有了幾分印象。”
池宴笑著將書遞給他,語氣戲謔:“殿下這不像是有幾分印象,更像是過目不忘。”
燕玨輕輕一哂:“池大人這就是抬舉我了。”
池宴替他找全了書,燕玨也沒有逗留的意思,感激地道了謝:“多謝兩位,那本宮先告辭了。”
池宴頷首:“我送殿下出去。”
目送燕玨離開,他臉上的神情漸漸收起,眼神藏著幾分揣度。
燕玨帶走的書他都大致掃過,沒有他要找的記錄各國民俗文化的書籍,難道他真是單純來找書?
池宴漫不經心問旁邊的宮人:“四皇子經常來藏書閣?”
宮人猶豫著點點頭:“四殿下喜歡看書,有時是自己來,有時吩咐宮人來取。”
他挑了挑眉,淡淡道:“知道了,看好門彆讓閒雜人等進。”
——
沈棠寧眸光微微一沉:“沒有發現?”
元昭灌了口茶水,點點頭:“我查了查馮知文,他來燕京的時間也沒多久,每日的行程更是簡單的很,實在沒發現他和沈熹微有什麼交集。”
沈熹微身在內宅,寧遠侯府規矩大,她也沒什麼機會和外男接觸,那這兩人又是怎麼碰到一起的?
“這倒是奇怪了。”她眼神透著若有所思,卻見元昭皺了皺眉,“不過有一點有些奇怪……”
“我從馮知文雇的車夫嘴裡打探到,這位馮小公子隔三差五便往城外跑,好像是去什麼道觀?”
沈棠寧眸光微動:“倒是看不出來,他還熱衷此道。”
元昭眼神有些古怪:“屬下覺得未必。”
她微微抬眼,隻見他乾咳一聲,“我聽那車夫話裡話外透露的意思,馮小公子應該是偷偷摸摸去見什麼人,此事連馮老爺都不知情。”
元昭不是喜歡八卦的人,但自從跟了沈棠寧後,不得不被迫八卦起來。
沈棠寧眸光閃爍著意味不明:“這倒是有意思了,見什麼人非得偷偷摸摸地見?”
“可不是麼?我也覺得古怪!”
腦海裡忽地閃過什麼,她凝了凝眸。
沈棠寧突然回想起,她似乎聽池宴提過一嘴,馮知文好似有個意中人?
之前她聽過也就拋到了腦後,畢竟少年懷春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如今,卻察覺到幾分不對。
馮知文這才來燕京多久,若他真是去見他那所謂的心上人,那對方未免也太有本事,不過這麼短的時間,就能將他迷的神魂顛倒。
她思量片刻來了幾分興趣,看向元昭:“你說的那個道觀,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