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下人端著一盆清水上來。
燕明儀托著下頜興致盎然:“清水打來了,然後呢?”
沈棠寧看向顧輕絮:“隻需把畫卷浸泡在水裡即可。”
眾人驚訝地瞪大了眼,唯獨有一人變了臉色。
池景玉緊緊盯著沈棠寧的身影,眼裡有錯愕,有激動,有恍然……
池宴挑了挑眉,也明白了什麼,原來是這樣。
他無意間瞥見池景玉的神色,眼神頓時不善起來:
不是,這廝激動什麼?
底下的人低聲議論:“將畫卷放到水裡,那畫不是毀了麼?”
“就是啊,這樣真的可行麼?”
顧輕絮眸光微動,沒有怎麼遲疑地照做。
她想,寧寧總不會害她!
畫完全浸透在水裡,顧輕絮心情難免有一絲忐忑。
過了一段時間,白色的畫卷隱隱有墨色浮現,她眼裡閃過一絲驚異。
竟然真的可以!
顧輕絮小心翼翼將畫紙捧起來,這紙張防水不錯,浸滿了水也隻是變得濕潤厚重。
她將畫展開,眾人看到了畫上的墨竹,紛紛驚歎:
“竟然真的有了!這也太神奇了!”
“這是怎麼做到的?”
燕明儀眼神興味,替大家問出心中疑惑。
沈棠寧眸光微閃,不疾不徐地出聲:“回殿下,這是因為作畫的墨中摻了白礬,待墨水乾了之後,墨跡便會一同消失,隻有遇水才會顯現。”
說來諷刺,這個方法還是她從池景玉那裡得知的。
前世池景玉常用這個法子來傳遞密信,許是覺得她不會背叛,他也沒有刻意避著她,沈棠寧也得知了這個方法。
方才從雪青嘴裡得知,元昭發現顧輕絮的墨被人動了手腳,她本能反應就猜到了這個。
但還不敢確定,隻能靜觀其變。
身後一道炙熱的目光緊緊盯著她,池景玉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難怪,難怪這一世一切都變了!
難怪棠寧對他避之不及,原來,她也回來了麼?
池景玉心中說不出的滋味,隻想現在就找沈棠寧問個明白,以前發生的事都是他的錯,他可以解釋,他們畢竟夫妻多年,他不信她真的絲毫不念舊情。
察覺到池景玉的異樣,池宴眼神沉了沉,這人彆是又打上了他媳婦的主意吧?
眾人恍然大悟,紛紛誇讚起顧輕絮心思靈巧,直誇的她耳根通紅:“其實……”
沈棠寧正了正色:“殿下,其實顧小姐是被人設計了。”
這話一出,滿場寂靜下來。
燕明儀神色添了幾許玩味:“哦?”
“方才我那樣說,既是為了給顧小姐解圍,也是為了讓那人放鬆警惕。”
顧輕絮睜大了眼,寧寧這麼說,是已經有了懷疑對象?
沈棠寧話音落下的同時,江清月心中一緊。
不,不可能!
她沒有親自動手,就算查也查不到她頭上,思及此,她又恢複了鎮定。
燕明儀聽出言外之意:“這麼說來,你是已經知道設計顧小姐的人是誰了?”
“自然。”下一瞬,她的目光落在了江清月頭上,意味深長一笑,“江小姐,你的貼身侍女去哪兒了?”
江清月瞳孔一震,當即四下環顧起來,這才發現她的侍女佩雲不見了!
這根本不在她的計劃之中,沒有她的吩咐,佩雲怎麼會擅自離開?
此時她的心已經亂了,但她還是強撐鎮定,故作不解地皺眉:“那丫頭向來貪玩,許是跑哪兒去了。”她話音一頓,眼神含了幾分不敢置信,“寧寧,你這是懷疑我嗎?”
眾人頓時露出八卦的眼神。
這兩人從前不是好姐妹麼?
今天唱的這是哪出戲?
沈棠寧扯了扯嘴角:“不是懷疑。”
很快,兩個侍衛押著佩雲上來,身後的一女子戴著麵紗,低聲道:“殿下,池少夫人的侍女發現這人形跡鬼祟,與府中的家丁私下會麵,察覺不對便告知奴婢。”
“奴婢審問之後才得知,這家丁被人收買,竟偷換了顧小姐的墨。”
顧輕絮心裡翻江倒海,設計她的人竟然是江清月?
說話的人正是慧娘,她這會兒的心情也十分複雜,沒想到沈大小姐找上她,竟然要她幫忙做假證!
但對方有恩於她,這點小事她又不能不幫。
燕明儀看了眼慧娘,又意味不明覷了眼沈棠寧,這丫頭,使喚起她的人倒是還挺熟練?
她冷哼一聲:“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本宮府裡私相授受!”
佩雲慌忙搖頭,臉色慘白:“奴婢沒有!奴婢是被冤枉的!”
分明是有人找上她,說太子殿下中意她家小姐,有話想轉達。
她雖有疑慮,但一想到回頭能在小姐麵前立功,被衝昏了頭腦,也就傻乎乎去了。
誰知沒等到太子的人,長公主府的人見她形跡可疑,卻把她給扣下了!
然而無憑無據,傳話的人早就不知蹤影,借她一百個膽子她都不敢隨口攀扯太子,隻能有苦說不出!
江清月一顆心墜入穀底,這個蠢貨,被人算計了也不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她當即紅著眼撲通跪下,神色倔強:“殿下,臣女從未吩咐侍女做過此事,還請殿下明察!”
燕明儀都沒看她,漫不經心看向那戰戰兢兢的家丁:“你來說,如若有半個字假話……”
她話音還未落,家丁已經哆嗦著交代:“殿下饒命!是江小姐的侍女說要讓顧小姐在眾目睽睽之下出醜,又給了奴才一筆銀子,奴才這才鬼迷心竅……”
眾人聽罷嘩然!
佩雲已經傻了眼,江清月更是臉色煞白,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家丁竟然誣陷她!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看不出來她竟如此惡毒!”
“攀龍附鳳不可恥,但算計彆人,這就是品德敗壞了!”
眾人鄙夷的目光落在江清月身上,她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她多年來苦心經營的形象,全在今日毀於一旦!
燕明儀語調冰涼:“敢在本宮眼皮子底下耍心機,這等德行敗壞的女子,本宮是斷斷容不下,回頭也要向令尊討教一下,究竟是如何教養的女兒!”
“不,殿下,臣女是被冤枉的……”江清月臉上血色頃刻間褪儘,難以置信地抬頭,長公主這話一出,莫說是嫁給皇室,從今往後恐怕都沒人敢娶她!
“來人,將此女攆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