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父一愣,表情漸漸凝重起來:“那你怎麼說的?”
池母沒好氣哼道:“我自然不可能答應啊!她們打的什麼主意我又不是不知道,還不是見如今阿宴出息了,這才想著來攀附!”
她可沒忘,從前他兒子紈絝名聲在外的時候,那可是眾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那就好。”池父鬆了口氣,他皺起眉,“這事兒莫要讓棠寧知曉,她恐會多心。”
池母努了努嘴:“我當然不敢讓她知道,可是我心裡頭還是擔心……”
“你擔心什麼?”他挑起眉頭望過來,有些好奇地問。
“棠寧剛嫁過來的時候我就允諾了她,往後阿宴絕不會納妾。”池母輕咳一聲,左顧右盼,似有些心虛地壓低了聲音,“可若是咱兒子動搖了怎麼辦?”
她一臉憂心忡忡,“他坐到這個位置,將來麵臨的誘惑隻會越來越多!”
池父眼裡閃過深思,好整以暇望著他:“若這一天真的到來,那你會怎麼辦?”
“我……”池母臉色變幻莫測,咬了咬牙,“那小子要是真敢乾出什麼混賬事,那我就打斷他的腿!”
池母是個拎得清的,他們家能有今天,棠寧的功勞不可磨滅,過河拆橋這樣的事她自認乾不出來!
家和才能萬事興,眼下這樣就很好。
池父悶悶笑了一聲,見池母一臉納悶兒瞪過來,才堪堪收斂,唇角仍然有幾分笑弧:“不知道的還以為棠寧才是你生的。”
池母嘴角微抿,語氣鄭重了些:“人家姑娘孤身嫁過來,人不生地不熟的,本就心裡不好受,我何苦要做那惡婆婆?都是娘生父母養的,我若是有女兒,也定然不忍心她將來受婆家苛待。”
她待棠寧如自家女兒,將心比心,棠寧也敬重她,感情這種事本就是禮尚往來的。
她當年就沒少被老夫人磋磨,三天兩頭立規矩,她知道那滋味兒不好受。
池父心裡不免有些愧疚,頓了一下才笑著道:“我倒是覺得,你擔心的情況不會發生。”
見池母眼神好奇,他語氣慢悠悠的,“我的兒子自然隨我,我不會這樣,他也不會!”
池母略有些無言,扯了被褥蓋上,翻過身背對他:“去,就會瞎貧!”
池父正了正色,聲音有些遲疑:“說句心裡話,棠寧嫁過來一年多不曾有孕,你心裡當真沒點想法?”
無論放在哪家,子嗣都是頭等大事,若說池母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她眼皮動了動,心裡門兒清,雖說棠寧嫁過來已有一年多,可她與阿宴圓房不過才半年多,因此她心裡並不是很急。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做長輩的操什麼心?”
——
這邊,沈棠寧也從雪青嘴裡得知了事情大致經過。
她怔了下,腦海裡閃過池母不自在的神情,心中了然:“原來如此。”
難怪池母不願談及此事,恐怕是怕她誤會。
雪青很是憤憤不平:“真是吃飽了撐的,操心起彆人家的內宅事!”
沈棠寧唇角微微翹起:“這可不是操心。”
池宴的官越做越大,如今已經有不少人試圖送金銀財寶賄賂,隻不過池家不缺銀子,送來的一概不收,將來指不定就會送美人。
這次宣平伯夫人就是存了試探的心思,本以為池母重視子嗣,從她下手或許是個突破口,可沒想到池母不吃這套。
和宣平伯夫人打著同樣心思的人又有多少呢?
雪青有點氣惱,小心翼翼觀察著她的臉色:“這些人就是見不得彆人好,小姐千萬彆往心裡去。”
沈棠寧知道她在擔心什麼,許是覺得她會被那句“沒有子嗣”影響,事實上,沈棠寧並不是很在意這個。
其實對她來說,如今沒有身孕反而是件好事,她要做的事還有很多,不想過早地被孩子束縛。
但這想法不適合讓旁人知曉,哪怕是雪青,恐怕也不能理解,因此她什麼都沒說。
倒是秦嬤嬤和雪青私底下有些著急,還針對此事商討過。
“小姐的身體向來不錯,怎麼這半年來都沒什麼動靜?”
秦嬤嬤比雪青沉得住氣,此時也不免有些焦急,她不清楚池母究竟是怎麼想的,可外人既然提了,她不可能半點不往心裡去。
歎了口氣,秦嬤嬤緩緩道:“可能也講究緣分吧。”
……
寧遠侯府。
老夫人接待了一位貴客。
“不知伯夫人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宣平伯夫人麵上帶笑:“有件喜事,想與老夫人您商量。”
老夫人覷了眼丫鬟手上捧著的拜禮,笑容真切了些:“來就來吧,還帶什麼禮,見外了不是?”
她暗暗掂量,瞧著份量不輕,難不成是有什麼事要求她家景玉?
思及此,她坐得愈發端正,架子十足的模樣,禮是收了,可這忙要不要幫,她還得掂量掂量。
伯夫人將來意說了,提及到池家,老夫人臉上就沒那麼熱絡:“想必伯夫人也知道,二房早已分了出去,他們一貫是有主意的,老身我可做不了他家的主。”
她本來以為是衝著景玉來的,沒想到竟是為了那個孽障,真叫人晦氣!
伯夫人笑了起來,奉承話說得極漂亮:“即便分了家,您仍然是長輩,有您親自開口,池夫人斷然不會說什麼。”
話音頓了頓,她繼續說著,極為真情實意,“我那表侄女模樣標致不說,性格也極好,瞧著也是個能生養的,池二夫人嘴上不說,定然會喜歡!池指揮使就更不用說了!”
老夫人心裡不由添了幾分鄙夷:
好歹是勳貴人家,竟就這麼將家中小輩當成明碼標價的貨物,還上趕著給人做妾,真真是上不得台麵。
她有所不知,宣平伯夫人也是被逼得沒法子,她家中有個表弟犯了點事,捅了簍子,眼下事情還沒敗露,可也是遲早的事。
這事恰好歸池宴管,聽聞對方審訊手段極為凶殘,她可不得提前謀劃謀劃?
她一番勸說下來,老夫人還真有幾分心動,左右不過一句話的事,還能給二房添添堵,何樂而不為?
伯夫人有句話說得沒錯,雖說分了家,可她到底是名義上的長輩,池母還敢忤逆她不成?
至於沈棠寧那邊,她自始至終都沒考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