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了一座雕梁畫棟的建築前，牌匾上“醉仙樓”三個燙金大字在夜色中閃爍著曖昧的光芒。
這便是小鎮上赫赫有名的藝伎館。
顧念之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了這充滿未知的地方。
一進門，濃烈的脂粉香氣夾雜著酒氣撲麵而來，喧鬨的絲竹聲震耳欲聾。
顧念之微微皺眉，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衣著華麗的藝伎們穿梭其中，臉上掛著職業化的笑容，卻掩蓋不住眼底的疲憊和麻木。
大廳中央，一群衣著光鮮的男子正摟著藝伎飲酒作樂，放肆的笑聲回蕩在整個大廳。
這歌舞升平的景象下，卻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詭異氛圍，讓顧念之感到一絲不安。
“喲，這不是顧大小姐嗎？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打破了喧鬨。
顧念之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材臃腫，濃妝豔抹的女人正雙手叉腰，一臉不善地盯著她。
這便是醉仙樓的老鴇——翠姨。
翠姨上下打量著顧念之，“怎麼，顧大小姐這是來砸場子的？”她陰陽怪氣地說道，“我們這小廟可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顧念之神色不變，淡淡一笑：“翠姨說笑了，我是來幫忙的。”
“幫忙？”翠姨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嗤笑一聲，“顧大小姐幫什麼忙？幫我們這些下等人數錢嗎？”
“聽說最近藝伎館出了些事，”顧念之不理會翠姨的冷嘲熱諷，直奔主題，“我想，或許我能幫上忙。”
翠姨臉色微變，眼神閃爍不定。
她上下打量著顧念之，似乎在評估她話裡的真假。
半晌，她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顧大小姐真是菩薩心腸啊，不過我們這小事，就不勞您費心了。”
顧念之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翠姨。
她知道，翠姨的這番話不過是試探，她真正的目的，是想看看自己究竟知道多少。
兩人對峙了片刻，翠姨率先敗下陣來。
她乾咳一聲，換上一副笑臉：“既然顧大小姐這麼熱心，那就請吧。”說完，她做了個“請”的手勢，將顧念之引向樓上。
顧念之跟著翠姨上了樓，來到一間雅致的房間。
房間裡彌漫著淡淡的熏香，讓人感到一絲放鬆。
翠姨請顧念之坐下，然後親自為她沏了一杯茶。
“顧大小姐請用茶。”翠姨將茶杯遞給顧念之，臉上帶著一絲諂媚的笑容。
顧念之接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然後放下。
“翠姨，現在可以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了吧？”
翠姨臉色一僵，眼神閃爍不定。“這……”
“翠姨，”顧念之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你應該知道，有些事，瞞是瞞不住的。”
翠姨臉色變了變，最終還是歎了口氣，緩緩開口：“好吧，既然顧大小姐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變成了耳語：“最近，我們館裡……接連有姑娘失蹤……”
顧念之放下茶杯，眼神一凜：“失蹤？”
翠姨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恐懼：“沒錯，就是失蹤。而且……”她頓了頓，壓低聲音說道，“她們……都是被……抓走的……”
“抓走的？”顧念之眉頭緊鎖，“你知道是誰抓走了她們嗎？”
翠姨搖了搖頭，眼神中充滿了恐懼：“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她們都是被……一個黑衣人……抓走的……”
“黑衣人？”顧念之心中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是的……”翠姨的聲音顫抖著，“那個黑衣人……神出鬼沒……我們根本就……抓不住他……”
顧念之沉默了片刻，然後問道：“最後一個失蹤的姑娘，是什麼時候的事？”
翠姨想了想，說道：“就在……三天前……”
“三天前……”顧念之喃喃自語，
“顧小姐……”翠姨小心翼翼地問道，“您……能幫我們找到她們嗎？”
顧念之抬起頭，看著翠姨，”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打斷了顧念之和翠姨的談話。
“誰？”翠姨問道。
“是我，牡丹。”門外傳來一個柔弱的聲音。
翠姨起身去開門，隻見一個身穿粉色衣裙的女子站在門外。
這女子容貌清麗，氣質脫俗，正是醉仙樓的頭牌花魁——牡丹。
“牡丹，你怎麼來了？”翠姨問道。
牡丹看了顧念之一眼，然後對翠姨說道：“翠姨，我想和顧小姐單獨談談。”
翠姨狐疑地看了看顧念之，又看了看牡丹，最終還是點點頭，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房門。
牡丹對著顧念之盈盈一拜：“牡丹見過顧小姐。” 顧念之打量著眼前的女子，隻覺得她眉目如畫，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韻味，怪不得能成為醉仙樓的頭牌。
“不必多禮。”顧念之微微頷首，“牡丹姑娘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牡丹咬了咬下唇，猶豫了片刻才說道：“顧小姐，我知道您是來調查失蹤案的，但是……我希望您能……小心一些。”
顧念之挑眉：“小心什麼？”
牡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窗邊，輕輕拉開一條縫隙，指著樓下大廳裡正在彈琵琶的藝伎們說道：“您看她們……”
顧念之順著牡丹的目光看去，隻見那些藝伎雖然表麵上依舊談笑風生，但眼神中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戒備和恐懼。
她們不時地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目光時不時地瞟向樓上的房間，似乎在議論著什麼。
“她們……似乎並不歡迎我。”顧念之淡淡地說道。
牡丹歎了口氣：“顧小姐，您有所不知，我們這些藝伎，都是身不由己的……我們害怕……害怕下一個失蹤的人，就是我們自己……”
顧念之沉默了。
她能理解這些藝伎的恐懼，也能感受到她們的戒備。
她知道，想要在這裡調查清楚失蹤案，並非易事。
突然，樓下傳來一陣嘈雜的爭吵聲。
一個衣著華麗的男子正對一個年輕的藝伎動手動腳，那藝伎拚命掙紮，卻無法擺脫男子的糾纏。
“住手！”顧念之厲聲喝道。
那男子愣了一下，轉頭看向樓上的顧念之，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你是誰？憑什麼管我的閒事？”
顧念之冷笑一聲：“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正在欺負一個弱女子。”
“哼，我花錢來這裡，就是為了尋歡作樂，你管得著嗎？”男子不屑地說道。
“我今天就管定了！”顧念之語氣冰冷，她快步下樓，走到男子麵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
“啊！”男子發出一聲慘叫，捂著手腕痛苦地蹲在地上。
周圍的藝伎們都看呆了，她們沒想到顧念之竟然如此厲害。
顧念之冷冷地看了男子一眼，然後轉身對那年輕的藝伎說道：“你沒事吧？”
那藝伎感激地看了顧念之一眼，搖了搖頭：“我沒事，謝謝您。”
其他藝伎們也紛紛圍了上來，對顧念之表示感謝。
“顧小姐，真是太感謝您了！”
“您真是我們的恩人！”
“以後您就是我們的大姐大！”
顧念之看著這些感激的麵孔，心中升起一絲暖意。
她知道，自己已經初步獲得了這些藝伎的信任。
牡丹走到顧念之身邊，低聲說道：“顧小姐，您這樣做，很危險……”
顧念之笑了笑：“我知道，但我不怕。”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念之！”
太子楚炎風塵仆仆地趕到醉仙樓，一把抓住顧念之的手腕，語氣中帶著一絲慍怒：“念之，你怎會來這種地方？簡直胡鬨！”
顧念之輕輕掙脫太子的手，眼神堅定：“我來這裡自然有我的理由，我正在調查藝伎失蹤案。”
“失蹤案？這種事自有大理寺和京兆尹去管，你一個女子摻和什麼？”楚炎的語氣依舊強硬，卻掩飾不住對顧念之的擔憂。
“失蹤的都是女子，我身為女子，更能體會她們的恐懼和無助。”顧念之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更何況，這件事並非表麵那麼簡單，我必須查清楚。”
看著顧念之堅定的眼神，楚炎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知道顧念之的性格，一旦決定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改變。
“罷了，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便陪你一起。”
顧念之嫣然一笑，眼波流轉間，儘是柔情：“我就知道你會支持我。”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
顧念之帶著太子來到牡丹的房間，簡單說明了來意。
起初，牡丹還有些猶豫，但看到顧念之真誠的眼神，以及身旁氣宇軒昂的太子，最終還是選擇相信她。
“牡丹姑娘，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些什麼。”顧念之語氣溫柔，卻帶著一絲探究，“請你告訴我，最後一個失蹤的姑娘，究竟發生了什麼？”
牡丹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來：“三天前，小桃最後一次接客是一個蒙麵男子，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回來……”
顧念之追問道：“那個蒙麵男子，可有什麼特征？”
牡丹努力回憶著：“他很高大，穿著黑色的夜行衣，蒙著麵，看不清容貌，但是……”她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我記得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
梅花香？顧念之心中一動，這似乎是一條重要的線索。
就在這時，樓下突然傳來一陣驚恐的尖叫：“啊！殺人了！死人了！”
顧念之和太子臉色一變，對視一眼，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快，下去看看！”顧念之率先衝了出去。